天元帝双手一摊道:“所以啊,得造一艘什么样的船才能够装下大虞子民?”
“你问我?这不是你说的吗?”姜仙洲眨了眨眼睛有些懵。
天元帝双手放进袖子拢在胸前,身躯微微前倾:“仙洲,我问你,什么是大虞?谁能够代表大虞?谁能够做大虞的主?”
姜仙洲微不可查的扫视四方,眯着眼睛低声道:“陛下,这句话谁都可以但不能从你嘴里说出来啊。”
砰!
天元帝忽然起身一脚踢飞了身前的坍塌的桌子,他愤怒的在御书房当中踱步,“凭什么不能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仙洲,你是知道我的,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一屋两人三餐四季。可是那群不要脸的人硬生生的把我推上了这个位子。”
他的情绪越发激动了,唾沫星子飞溅出来,姜仙洲侧身躲避。
“我当年甚至把我找一个女子生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去当皇帝这句话都说出来了,可他们不愿意啊,他们就非得让我来当这个皇帝。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自始至终我都不想要当这个皇帝!!!”
天元帝宛若一头发怒的狮子,暴怒的声音让御书房周边一群侍从神色惊恐的跪倒在地上。
“我为了躲避,我常年待在御书房寸步不出,对于政务我置之不理,可他们是怎么做的,他们竟然把你找了过来让你来代替我处理政务。
“为了让我呆在这个位子上,他们可真的是处心积虑啊!!
“现在,现在龙王要水淹大虞,我造一艘船拉着大虞朝的武勋、文官离开怎么了?”
天元帝每一句话都不挨着,姜仙洲通篇听下来就知道这是又受委屈了,“皇陵里那群老鬼们又为难你了?”
“对,那群老不死的躲在皇陵里躲清闲,你知道我去皇陵他们是怎么做的吗?他们压根儿都不搭理我,压根儿都不见我!”
天元帝龙袍激荡,喘着大气恶狠狠的说道:“他们不是想要躲清闲吗?那我就满足他们,我不能直接毁了大虞我就从侧面毁了大虞,反正这大虞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大虞。
“他妈爱谁谁!!”
“首先,我无论是作为你的朋友还是作为你的臣子我都站在你这一点,他们曾经都是大虞的皇帝,现在大虞有难他们见死不救实在是太过分了!”
姜仙洲先是表明了态度站在天元帝这一方,然后轻声告诫道:“陛下,但是事情不能这么做,百姓何辜?你不能为了一时的意气让八十九亿百姓命丧黄泉啊。”
“我知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罢了。”天元帝气势一泄躺在了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房顶似道歉、似示弱、似辩解,“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我来扛,我扛不住啊。”
姜仙洲离开了,他熟知天元帝的脾气因此知道这个时候让天元帝独自一人待一会儿就好了,天元帝一直都是这种小孩脾气,从他认识天元帝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
相识六十载,天元帝自始至终都未曾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想要逃离皇宫的那个小孩,旁人求也求不来的皇位在他眼中就仿佛是这个世间最猛烈的毒药一样,避之不及。
出了皇宫,姜仙洲直奔长公主府而去,以现在的局势来看无论是召集军队还是以朝廷的名义召集人手都没有用。
这时候需要的是高端战力,高的没边儿的那种,就连他自己在这一场风暴当中也只是风一吹就被连根拔起的野草。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来这里。”
姜仙洲抬头看着写着“长公主府”四个鎏金大字的匾额摇头苦笑,然后对早已经等候在旁边表情冷漠的黑衣侍女道:“走吧,别让你家主子久等了。”
黑衣侍女看都没看姜仙洲一眼转身就走,姜仙洲一愕,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就跟了上去。
前厅。
黑衣女子把姜仙洲带到前厅之后就离开了,连一杯热茶都没有给姜仙洲上。
长公主坐在上首,手中拿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咔吃咔吃的啃着,随手从果盘当中拿起一根香蕉递给姜仙洲,见到姜仙洲摇了摇头之后又把香蕉放回了果盘中。
“国公爷可是稀客啊,不知道国公爷来小女子府里有什么指示?”长公主眨着眼睛问道。
“不敢。”姜仙洲沉声道。
“不敢?你都摄政了,还有什么不敢的?”长公主举着啃了一半的苹果,脸上一副你装什么装的意味。
“非摄政,乃隐帝也!”
姜仙洲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吓人,长公主表情一滞,冷笑道:“你倒也诚实,本宫以为你不敢说呢。”
“人尽皆知的事情,本公有什么不敢讲的。”姜仙洲整理了一下袖子,声音当中满是沉稳,脸上也未见丝毫的慌张。
“当今天子久不上朝,这大虞朝总得有个主心骨才行。”
长公主眼睛微眯,“难道国公爷就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为何要取而代之?”
“国公爷就不想要坐一坐那张椅子?”
“坐上去替你们姚家扛起十三州气运?”
姜仙洲冷哼一声道:“大虞本就有我姜家一份,既然有我姜家一份那何必还要劳心费力的去坐那个位子,清风这些年来过的什么日子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姚清风也就是天元帝,是长公主一母同胞的亲弟弟,长公主本名姚明月,自天元帝登基之后改名为姚真。
“他啊,一直都是小孩子脾气,生在皇家却总想要逃离他本该承担的责任去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变过,本宫都不知该说他赤子之心还是太过执拗了。”
长公主回忆起往事略带不屑的说道:“倒也真不负他的名字。”
“好了,别聊这些没意义的事情了,国公爷来本宫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