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鸟蛋,少得可怜。
林老太在蛋液里加了不少粗面和野葱,加水搅拌成糊糊。
虽然油少,但架不住几个小的没吃过好的,猪油的香味加上野葱的味道,勾的几个小萝卜头口水直流。
晚上吃饭,照旧是林老太分食。
林谷雨、林冬至、林立夏三个小的巴巴地看着,这会林老太大发善心把饼子均分,每人分到了半个手掌大小的粗面葱花饼。
林谷雨:“香迷糊了。”
李桃花看着小女儿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心酸,看着手里的饼子,一口咬下去。
要是能天天吃小葱粗面饼该多好。
吃好饭,林大河斟酌几次,公布了一个消息。
他们这一家子,要搬去镇上了。
周梅本就是镇上杂货铺的独女,看上了林大河的好相貌,不顾家里阻拦也要嫁。
如今第二个孩子都快生了,两老的气也差不多消了。
心疼独女在村里吃苦,琢磨着让女儿搬到镇上来。
林老太始料未及,就连平常闷不出一个屁的林老太都问:“住的好好地,搬镇上去干啥?”
“爹、娘。”林大河看了眼爹娘,“周梅怀着孩子,在这里吃不好,她爹娘心疼。”
林老太气极:“个丧良心的,家里哪里亏待她了?你把她叫出来!”
“娘,该交给中公的钱还是照交不误。”林大河从小嘴甜,知道怎么哄老娘:“回头在镇上站住脚跟,我把您和爹接去镇上。”
林老太虽然气儿子先斩后奏,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才告诉她,不过谁叫是她疼到大的命根子呢。
她板着脸同意了:“交给中公的钱一分不能少。”
李桃花瘪瘪嘴,这话谁信?
人都去镇上了,回头交到中公的钱一月少过一月,都是交给娘的,谁知道交了多少。
她暗搓搓地扭了把林大江的腰。
林大江站出来:“娘,三弟要去镇上了,这每个月交给中公的钱,是不是该过个明路?”
林大河看了眼大哥:“大哥,你不信我?”
“哪里?咱们是亲兄弟,怎么会不信你呢?我只是怕回头外人说我和老二占你便宜,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林大江笑着很是随意,就像在说家常。
林大河没想到平常懒散的大哥会提出这一茬。
以他和周梅的意思,往后每月都以镇上柴米贵的借口少交些钱,慢慢的就不交了。
还不等他解释,林老太便指着林大江的鼻子:“老大你什么意思?跟自己亲兄弟算这么清楚?”
“我是缺你们一家子吃的还是穿的?”
李桃花大声嘀咕:“小满和惊蛰的破棉袄还是大江的棉衣改的,穿了三年袖子都到手臂弯了。一年到头没个肉末星子,每天吃个水饱,是挺好的。同样是儿媳,三弟妹怀孕能吃白面不干活,我和二弟妹怀孕那会还要下地......”
王春秀听了大嫂的话,一下子勾出了她的心酸往事。
当初她生完冬至没几天就下地干活了,要不然也不会伤了身子,每回阴雨天就浑身酸痛。
她也不怕婆婆骂了:“娘,大哥说得对,是该过个明路的。”
李桃花附和:“立春今年十四了,惊蛰也十二了,读书那是不指望了,总得给两小子出门学个手艺,不然像咱们一样一辈子看天吃饭吗?”
说起这个,王春秀也立不住了。
家里早年的银钱都给三叔做束修了,立春是家里头的长孙,过不了几年就要娶媳妇。
如今这个家这么穷,怕是拿不出钱。
立春这孩子都这般大了,还和小雪挤一间......
供出了小叔,好不容易有回馈了,人家一家子要搬去镇上了。
“娘,大嫂说的没错。”
林老太指着两个儿媳,“你们这是当我们老两口死了还是残了?想干嘛?”
“娘,我们没想干嘛!不就是让小叔把每月交给中公的钱过个明路吗?反正都要交,说了又怎样,难不成小叔准备不交?”
林大河一阵心虚,忙解释:“大哥二哥对我有大恩,我怎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李桃花隔夜酸水都想吐出来了。
老三一家想得挺美,一家子搬去镇上,每个月交几个钱敷衍了事,以后还有人在老家照顾老两口。
林大江也不说话,分家两个字他可不提。
枪打出头鸟,再说了他是老大,万一老娘提出要跟着他不就完蛋了?
就这么会功夫,林老太捶胸顿足大哭起来:“儿大不由娘啊!翅膀硬了想出去单飞了。事先说好了,有我在,你们休想生出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