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房里,一个浑身是血,几乎看不出人样的女人,瘫在木床上,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才知道这个女人还没死,但明眼人也能看出来命不久矣。
“隋姐,这都两天了,这个女人上次被审完就这样了,你说咱们要不要帮忙找个大夫啊?”陈缌压低声音,忐忑的问身边的新任同僚隋陌。
新同僚虽然入职才不到十日,但是踩着刑部的考核线进来的人,她爹说过这种运气好的人往往有大运。
隋陌摇了摇头,“这个女人没救了,手脚筋都被挑断,不出一日必死无疑。”
“可是隋姐,她”
“死了就死了,什么时候断气,你们拿草席一卷,扔到乱葬岗去!”女重犯牢房门外,传来一道冷厉的男声。
陈缌立即拉着隋陌行礼,“郑牢头,我们知错了。”
郑牢头闻言轻蔑一笑,“怎么,都是女子,可怜上了?我就说女人什么事都干不了,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就好,这次招的你们可真多事!”
“我们是经过正规程序考进来的狱卒,郑牢头,您这个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陈缌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你!”郑牢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敢反驳他,脸都红了。
正打算破口大骂,却被隋陌打断,“牢里的人死了。”
郑牢头眼神一闪,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人终于死了,咳了一声,也是,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等仵作核完后,你们俩今日去把尸体处理了。”
随后想到什么,继续下令,“此案已结,犯人畏罪自杀,重犯区已经没人了,你们明日起,把这次收拾干净,赶紧点点艾草熏一熏,真是晦气!”
“是。”
咔哒--
郑牢头拿着钥匙,推开陈旧的木门,嫌弃的用帕子捂着鼻子,探了下牢中女人的脖颈。
在确定女人确实已经断气之后,这才让仵作上前,待仵作记录完,立即走出牢房,暗骂一声“晦气!”
等到所有人都走之后,陈缌看着女人破碎的衣服,长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女人身上,自言自语道,“走好,我会在月圆之夜给你烧纸的,下辈子投个好胎,别这么命苦了。”
隋陌颇为意外的看了陈缌一眼,看来这个千金小姐到是有些好心,干脆直言“你去找马车吧,我来抱她出去。”
陈缌立即点头,虽然她现在已经不怕尸体了,但是直接接触还是有几分胆怯,“多谢隋姐,我明日给你带糖酿小果子吃!那我先去驾驶马车。”
待陈缌的身影消失在牢门外,隋陌走到女人面前,俯身在女人的浓密的头发上取出一根极短的银针,然后从身上掏出一个黑色瓷瓶,取出一颗药丸放进女人的嘴里。
做完这一切后,隋陌轻轻的抱起女人,女人的四肢垂下,毫无生息,隋陌轻声呢喃,“就看你的命大不大了。”
月色在隋陌的身下拉长了黑影,这才半夜,看来今夜消停不了啊,隋陌用余光扫了一眼对面酒楼上打开的木窗,把女人放在马车里,便和陈缌一同驾车离开刑部。
半个时辰后,才到城门口,陈缌眼尖的看到陈府管家,利落的跳下马车,疑惑的问,“管家你怎么来了?”
陈管家心急如焚,“二小姐,老爷突然生病了,您快随我回去吧。”
“怎么突然就病了,可是我现在在办公事”
隋陌神色微动,手里破旧的缰绳微松,这陈家有点东西啊,便安慰道,“你先回去吧,我家就在乱葬岗附近,明日若是没来点卯,帮我向牢头告假。”
明天搞不好又得跑路换身份,好不容易混进刑部,想混吃等死,拿官家俸禄,才来几日就被卷到别的事情里去,过几日还是去护国寺拜一拜吧!隋陌有些无语。
而站在马车下的陈缌,暗暗松了一口气,方才还在头疼该怎么解决,没到到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漠的隋陌人这么好。
“隋姐,等你回来我请你去醉仙楼吃东西!”陈缌抱拳行礼,满脸感激。
隋陌笑着点了点头,“好。”
少一个累赘也好办事,今晚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
等隋陌架着马车已经彻底消失在街口时,陈管家似乎是若有所思,看着正准备上马车的陈缌,试探着问,“小姐,您好像很喜欢隋衙役?”
陈缌闻言,从马车门上探出头,“是啊是啊,隋姐人很好的,虽然人比较冷冰冰的,但是个大好人!”
这样啊?
那倒是可惜了。
陈管家没说话,挥手让随从出发,看在这人今日这么识趣的份上,倒是明日可以替她收个尸。
呀-
乱葬岗上盘旋着的乌鸦,似乎是闻到了新鲜的血味,叫了起来。
隋陌借着夜色,从车上取出一把铁锹,看了眼四周,便在一颗树下开始挖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