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皇上司马衷玩得很愉快。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对外面的世界新奇不已。
贾南风说:“早该出来玩玩的吧!”
司马衷高兴地说:“是的,是的。”
贾南风也高兴:“继续走吧,后面还有更好玩的呢!”
晚上,一行来到许昌。
董猛说:“娘娘,奴才记得许昌城门口有一处驿站,驿站不远处,依托城墙建有一家精致的小客栈。以前,有身份的官差如果觉得驿站条件不好,常常投宿那家小客栈。天黑了,奴家先去小客栈打点一下落脚之处。”
“去吧,我们随后就来。”
贾南风赶到小客栈,董猛已在前面迎候。他先上前扶皇上司马衷下车,然后又快步去扶皇后贾南风,边扶边说:“娘娘,都安排好了,还算清静。”
贾南风满意地走进客栈。他们一行包了三间上等客房,贾南风和司马衷住在中间。客栈老板好生奇怪,始终摸不清这些房客到底是何等人物,应该说,他所见人物也算多了,却从未有如此奇怪的:不声不响,服务也只能到房间门口。好奇地想去听一听,门口还有一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守着。
一定是个达官,否则不会如此神秘的。
近些年来,皇上皇后已不再同床而眠。
司马衷在宫里有的是漂亮年轻女子陪着,加上又害怕贾南风,所以他每天总是有意识地躲着她。贾南风即使有气,但终归也不能说什么。
客栈房间里,一盏豆油灯点着,虽然昏暗,却有一种宁静的温情。贾南风眼光含水,看着司马衷,司马衷开始没发现,发现贾南风的目光后,肥胖的屁股直往后边挪。贾南风心里有准备,她一点也不着急,说:“皇上,南风真的很让你害怕吗?”
司马衷点点头。贾南风逼上去,捏住司马衷的手:“我是你的皇后,是你的女人。”
司马衷挪不了了,胆怯地低下了头。
“来,乖,脱衣服睡吧!”贾南风轻轻地褪下司马衷的衣服,看赤裸的司马衷又白又肥,发酵面团一般,暗自一笑,自个儿也脱掉了衣裳。
天气有些凉了,贾南风和司马衷睡在一头,盖上了轻鸿织的丝被。
贾南风说:“知道和我睡该怎么做吗?”
司马衷说:“抱着。”
“哪你为什么不抱着我呢?”
“不想抱着。”
贾南风轻叹一口气:“不知是你呆,还是我丑,都是命吧!”说完把丝被拉了拉,翻转身去,此时司马衷已鼾声如雷。
第二天,贾南风对董猛说:“继续南行,一直到江边。”
天地辽阔,很少走出洛阳的贾南风坐在车上,吹着旷野的风,真正领会到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她也很不安,因为越往南走,土地越荒凉,人烟越稀少。
“人呢,本宫的百姓呢?”
旁边的陈舞说:“小娘,后汉以来,天下大乱,年年征战,英雄辈出,其实英雄越多,百姓越苦,英雄都是踩着百姓的尸体上位的。曹孟德说: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万遗一,念之人断肠。”
承福在一旁啜泣,贾南风奇怪,问为何?
承福说:“娘娘,刚才触景生情,想起婢子身世,阿爷从军战死,阿母再嫁,十岁入宫,幸得娘娘垂怜,才有今日。听陈舞阿姐说曹孟德的诗,承福小时也唱过几句歌谣,记起来,心中揣摩,倍感哀伤。”
贾南风一笑:“承福,闲聊的,不当真的,把心里揣摩的几句说出来,说出来,心就通了。”
承福不好意思:“下里巴人的,娘娘见笑。”然后含着泪吟诵,“十五从军征,八十始来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饴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承福诵完,“哇”地一声哭出来:“十五从军,八十归,我阿爷,十五从军,没有归!”
贾南风轻轻拍了几下承福,如母亲对孩子:“好啦,好啦,现在天下太平了,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再有了。本宫只是走了这许多的路,一件事想不明白,有晋立国几十年,特别是太康之后,边塞战事不多,百姓休养生息,为何还是如此萧条?”
陈舞说:“小娘,婢子前些日子和小公主玩耍,徐妈指着皇宫告诉婢子,天下安泰,可痼疾难除。先皇一人之身,后宫女子上万,无数女子十多岁进宫,直到老死宫中,也不曾见上皇帝一面,更不要说生养。皇帝如此,臣子效尤,蓄妾养婢蔚然成风,一个小小的荆州刺史,金谷园就有美女上千。小娘设想,民间还有多少女子能去休养生息,这天下如何不萧条。”
“还有,”承福抢着说,“娘娘,虽然说是以孝治国,可男人们有几个把能做母亲的女人当作人,金谷园石崇杀美,面不改色心不跳,什么东西。”
贾南风不说话,遥看无际的山山水水,陷入沉思。
从许昌向南,一路颠簸,终于到达江水边。
贾南风拉着司马衷驻足江边,江水烟波浩渺,静静东逝,不舍昼夜,偶见扁舟一叶,星星点点,还有悠远的渔歌,若隐若现。
天下真美呀!贾南风由衷感叹,极目远眺,珠儿的家在哪里?荆不开的家在哪里?还有赤壁,还有华容,都不见,能见的就只有亘古不变的浪花朵朵。
“皇上,好好看看,这就是你的天下,大吗?。”贾南风说。
司马衷说:“大是大,就是没人,有点怕,人都到哪里去了?都说是朕的臣民,为何不来拜见?皇后,我们回去吧,宫里女人多,和她们在一起好玩。”
“就知道宫里好玩,有晋天下没有了百姓,你还当个狗屁皇帝,走,回洛阳去。”贾南风很生气。
司马衷既害怕又委屈:“又不是朕要来,是你硬要朕来的。”
临近洛阳,贾南风突然对董猛说:“不要声张,本宫想去白马寺看看,好多年了,最后一次,还是做太子妃的时候,看完白马寺后再进洛阳去看看金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