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士人的嫡子,也能如此下作?
她一介女子理解不了那些“大丈夫”的志向,只觉得这世间没有真英雄,真豪杰,横竖都只是些小人!
若非担心拒绝之后,华佗医师受到牵连有性命之虞,她早就痛骂那厮了!
刘辟不知何时冒了出来,有些讪讪的立在一旁。
说来可笑,当初自己认识刘辟的时候,他还信誓旦旦,共赴黄天……
不过三五载的时间,此人便投靠了官军,做了那皇甫家的走狗!
张宁见五大三粗的刘辟一脸的扭捏,半是烦躁,半是无奈的问道:“又怎得了?”
刘辟立马接上了话,“曹操来寻司马,俺肯定插不上话,就过来看看汝这边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张宁眉头微微一皱:“这曹操是什么来历?”
刘辟想了想,这不是什么机密,便说道:“此人家里在洛中很有势力。”
张宁冷笑一声:“那汝怎得不攀附上去?”
刘辟觉得张宁对自己有些误会,又觉得解释起来太丢份。
“俺不是那种人。”
张宁见自己说话说得有些重了,且刘辟又不是她什么人,缓了缓语气,道:
“现在朝廷里,士人们吟诗作赋,舞文弄墨,苛捐杂税管不到他们,他们如何知道百姓们的生活疾苦,武人们更是可恨,只顾得升官发财,哪里管你是民是贼,只恨不得全都杀了,汝整天跟着他们,还记得从前的自己否?”
刘辟见张宁和自己谈论正事,既不贫嘴,也不反驳。
他静静的看了看那双透亮的眸子,不自觉的傻笑。
“俺当初跟着大贤良师,是因为他说能让和俺一样的人吃饱,只不过后来一切都变了,只有汝好像还是没变。”
张宁也想起了曾经跟着父亲游医的时候,脸上透漏着一丝怀念。
可回过神,那个她曾经敬仰的父亲,如今正带着数十万的信徒,苍莽赴死,又不由的悠悠叹气。
“这世上的事,谁又说得准呢,人们只是想过一点安分日子,吃的饱一点,穿的暖一点,就连这样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司马说会有的。”
“他是高门贵子,他的话你也信?”
刘辟认真的说道:“司马不一样,他说了,他麾下的儿郎,要是死了,族中过继的孩儿可以在皇甫家蒙学,土地只要不嫌弃贫瘠,在凉州各处都有分配。”
张宁道:“听起来像是不错,还有其他的么?”
“有,之前在东郡打完卜己,所获的财货上缴之后,都给弟兄们分了,还说以后在他麾下,始终都是这样的规矩,平时的吃穿用度,他也和军中的其他兄弟们一样。”
张宁本来想说一声,“是个会收买人心的。”
可想了想,如今的世道,像皇甫坚寿这般出身,还愿意收买人心的,已经凤毛麟角,论迹不论心,倒也的确已经算的上“好人”了。
刘辟说完后,本该觉得自己要问问张宁,愿不愿意帮自家司马一把,可偏偏不知怎得,往日里极其利索的嘴巴,死活都张不开。
军营里嘈杂的声音嗡嗡作响,吵的刘辟宛如站在烘炉之中,尴尬极了。
“和皇甫司马见一面吧。”
张宁轻轻的说道。
刘辟涨红了大黑脸,“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