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涵正要追上老头,央求他让自己在阴森森的厅内打地铺了,余光看见大魔王自顾自地行动了起来。
只见魔王提臀便先进了房内,点蜡烛,开衣柜,摊地席,铺棉被,轻车熟路,一气呵成。
“姑娘睡在床上便是,在下身体强壮,在席上就寝是不会着凉的。”知道一涵在门口犹豫不决,魔王语气楚楚可怜。
一涵方才还讶异于魔王的熟练和妄想与年轻女子共度一室的厚脸皮,现在倒觉得自己成了个不通情达理的恶人。
在发愣期间,魔王已盘膝而坐,“在下胥子安,方才多谢姑娘的救助。”
仰头长视一涵,语气真挚舒缓,显得彬彬有礼。
他眸内蕴含着璀璨星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引力,多看一眼就会将自己拉入那片浩瀚的星海,绚丽而耀眼。
魔王这表面功夫做的还不错嘛,一涵内心不屑。
一涵偏了偏头,“我,司一涵。”基本礼节不能丢,不能给师门丢人。
“不谢。”原本想杀你的,没成。
再站着就尴尬了,不愿面对那炽灼的目光,一涵只得进房间里搜寻线索,假装忙碌,哦不,探探这个村落的诡异真相。
可惜一涵侧身过于地迅猛,看不到胥子安得知名字后脸上爬满疯狂之色,顷刻松眉蹙了蹙,眸中浮现贪婪、留恋,仿佛无法餍足的野兽。
翻了少顷一涵还真有几点古怪之处,柜内无衣物,桌无书籍墨笔,虽然屋内看上去干净整洁,但在几个角落却布满灰尘,这对夫妇已经许久未在这里居住了,甚至已经被抹去了居住的痕迹。
“大魔,哦胥公子,请问你觉得今晚怎样呢。”一涵累瘫在了床上,有意问道,毕竟是颠倒人界的主子,脑子肯定不同寻常,理应有独特的看法。
“嗯,今晚的青衣裳很衬一一”魔王舒缓答道,庄重有力,仿佛是沉思已久的答案。
一涵猛地弹了起来,这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嘛,而且“一一”也太亲密了。一涵想反驳。
只见魔王嘴里含笑,衣裳微微坦开,漏出胸前少得的完好的白皙的皮肤,过长的发丝散落在地上,又轻遮在胸前,这半遮不遮的模样,更引人暇想。
这是一涵第一次正眼看魔王,自己是被诱惑了吗。心跳猛地漏了半拍。
耳根红了红,一时没能反驳成功。
幸好烛光在床侧,一涵处在微微背光的位置,表情不能被看真切。
“怎的了。”看到一涵惊慌的神情,魔王半起身,视线微抬,似乎想要探清楚一涵的表情,却不知这细微的动作牵动了本就破碎的衣裳,更多的白玉被迫呈现。
一涵没能及时地转移视线,在烛光的照耀下,一切都清晰可见。她甚至能够透过残破的白衣看到那微微隆起的两抹红,精致动人。
“我指的是村庄内的情况,隆冬季节盛开桃花,明明村落偏远,本应寒凉之地,却家火通明,对外来人也毫不警惕,还有小男孩。这一切都彰显出怪异。”一涵强行将话题引回来,她比较担心村落可能面临的困难。
“无论此处会发生什么,自然法则,优胜劣汰罢了。我们只需度过今晚,便可离去。”知道一涵想要救助村落的心思,魔王不以为然,语气薄凉。
听见毫无波澜的话语,那旖旎之情迅速褪去,一涵惊觉他身为妖族,观点、立场与自己截然不同。
“但人类本纯良,日日夜夜辛苦劳作,只求在世事的沧桑中艰难求存,却被轻易地被杀戮,是否可怜。”一涵试探道。
“家禽野兽,哪个不是如此。”胥子安脸上蹙着笑,墨黑的眼眸如一片冰寒寂寥的雪地,让人生畏。
*
原本应是银白澄澈的月色,不知为何,在一涵眼中却幻化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红。
眼前雾气蒙蒙,一涵探探水温,轻轻下水。
颈中的玉石暖了暖,“世间妖物本就性情寒凉,妖物已在地球上横行数万年,而直到千年前人类才出现。人类天生拥有的灵力微薄,却因相互怜惜,帮助,迅速稳定根基,仅仅千年,便和妖兽斗个平起平分。”
我为玉石,与大地一同诞生,在这世间本无绝对的对错,最终人妖都会尘归尘土归土,也道是众生平等。只是希望一涵坚守原本的道义,不深陷于两界的纷争与纠葛之中,这才能活得轻松。玉淮默默想着。
“每个个体都秉持着自己的生存法则,你照着自己的想法处世便是。”
一涵看着波澜的水波,月色倒映其中,缄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