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来得比李云想象的快太多,刚到赵家门口,一队衙役就从巷口处冒头,径直朝这边走来。
李云刚迈过门槛的脚收了回来,站在门口静候。
为首一人头戴露出网巾的吏帽,旁插雉翎,身穿贴里,腰系红色织带。
光看服饰,就知此人地位比一般戴小帽,身穿红布罩甲的衙役高。
这人近前,便朝着李云拱手道:“在下冯石,奉我家大人命令,夜里领信得过的兄弟,守在赵家隔壁巷子,防止意外发生。”
听冯石肯定的语气,看来那县令对义公帮的手段颇为了解,不然不会提前安排人手。
“贼人就在里面,已被我打晕,一共五个,身上带着迷香。”
“多谢公子仗义出手。”
冯石起身挥了挥手,身后衙役立刻如狼似虎冲入院中,将昏迷中的五人五花大绑,一人一边架着拖出。
“在下还有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冯班头慢走。”
目送冯石一行人远去,李云入内将院门紧锁,随即翻墙而出。
刚刚冯石特意提及他带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兄弟,潜台词就是这里发生的事,没人会去和义公帮报信,他们一时半会还蒙在鼓里。
今日那县令快速审理案件,将钱同四人罪行钉死,立刻行刑打死,已经表明他是林如海一派官员,是友军。
他安排的人,肯定都是可靠之人,那为何要特意提醒一句呢?
想了一会儿,李云摇头放弃了思考,可能是他单纯想多了吧。
随即他望向空中明月,面色阴沉。
他本想着细水长流,一点点瓦解义公帮,但今日所见所闻周红一家苦楚,心中难以平静。
抬手握拳,因为太过用力,骨节脆响。
师父曾言,习武先养三分恶气,不可多也不可少,少了优柔寡断,多了暴戾无常。
此时心绪难平,再不发泄出来,这口恶气就要过甚了。
念及此,李云朝着身后漆黑巷口招了招手。
起初毫无反应,在他又连续招手后,终于一名表情失落中带着尴尬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上前行礼,声音冷硬道:“李公子,有事吗?”
李云十分理解眼前人的心情,他们被派出来执行跟踪任务,潜行本领自然不低,结果跟踪目标早就发现他们。
这种擅长领域被碾压的复杂情绪,着实让人难绷。
不过李云这时候没时间照顾他们的心情,开门见山道:“义公帮迫害的那些百姓,你们是不是都派人盯着了?”
来人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立刻否认。
“不知道。”
“我认真的,你告诉我,我回去后亲自跟吴管家解释。”
“我真的不知道。”
“我现在要去端了义公帮老巢,不管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要去。”
来人闻言脸色大变,急忙道:“等我一下。”
话音未落,他便快速返身跑回阴影中。
不多时,去而复返,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语气无奈道:“你可害苦我了,那些证人,九爷是都派了人暗中保护,防止义公帮狗急跳墙。”
“少年气盛,我怒急一口气端了义公帮,这种事,吴管家应该也想到了吧?”
来人闻言脸色凝重道:“义公帮此刻驻地,起码有一百人,你不要冲动!”
“需要多久?”
“你!”
“需要多久?”
李云眼神压迫而来,不知为何,明明只是个不过十二岁的少年,此刻炽烈眼神却让他无法直视。
“再快,也要……半个时辰。”
“好,我义公帮驻地外,等你们半个时辰,对了,代我跟吴管家……算了,完事后,我亲自去道歉。”
语罢,李云返身纵跃,在护卫们羡慕的眼神中轻松上了屋顶,飞快消失在夜幕中。
…
…
“九爷,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拦不住他。”
盐院衙门内院中,吴玖听完手下禀报,并没有生气。
“白日老爷还夸他沉稳,夜里就……呵,终究是少年心性,但嫉恶如仇,难能可贵,按照备案计划执行,明日扬州城内,不再有义公帮。”
“是。”
待屋内只剩他一人后,吴玖这才嘴角微微上扬。
跟随林如海多年,他知道如此心性的李云,才更合林如海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