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忘忧轩。
作为一间私人会所,论奢华,忘忧轩在扬州城根本排不上号,唯一值得一提的,就只有幽静二字。
而作为八大盐商往来的私密聚集地,隐蔽也是忘忧轩最大的优点。
此时忘忧轩最深处密室中,八大盐商各大家族的家主齐聚一堂。
他们今日之所以都坐于此地,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商讨如何应对最近死咬着他们不放的林如海。
“林如海他疯了,他现在就想着拖我们一起死。”
见其他人都不说话,老神在在的喝茶,八家中脾气最火爆的周家家主周瑞率先打破沉默。
“他现在没日没夜的查盐务,多少年前就致仕的老盐官,他都派人去查,这是真打算鱼死网破。”
见众人仍旧没有反应,周瑞语气激烈起来。
“早年我们谁家没有卖过私盐,帐本做的再好,那也是假的,一旦哪家被抓到了痛脚,哼!”
扫了一圈在座其他七位家主,周瑞冷笑了一声,这让七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虽然是在密室中,但这周瑞真是口没遮拦。
“私盐这要命的东西,尾巴早就割干净了。”
“十几二十年前的旧账,我不信他能翻出来。”
“就是,而且林如海如今的身体情况,能不能熬过这个月都是问题,只要他一死,扬州还是我们的扬州。”
就在其他家主出言反驳周瑞时,陈家家主陈琪冷不丁刺了一句:“你如此心急,不会是心虚吧?”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顿时面色微妙,齐刷刷看向了周瑞,眼神闪烁。
在外人看来,八大盐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实际上八家面上和睦,私底下各有竞争,彼此间情报并不透明。
周家上一代家主死后,周瑞作为嫡长子继任家主。
在度过不稳定的权利过渡期后,周家不知为何,财力迅速增长了不少。
当时就有人怀疑是周家重新去碰了私盐买卖,但周家隐藏的得很好,其他人也只是怀疑,找不到确凿证据。
但如今林如海疯狗一样撕咬他们,周瑞这般急躁的表现,甚至言语不逊,难保这个怀疑不是事实。
“你什么意思?”
周瑞拍桌而起,伸手指着脸色阴沉的陈琪,厉声喝问。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
眼见周瑞和陈琪剑拔弩张,其余六人都冷眼旁观,不想掺合到他们之间的恩怨中。
陈琪和周瑞有私仇,这在八大家族中不是什么秘密,往常聚会,两人便会口舌争锋。
但今日要商讨之事非同小可,一直以来,八大盐商隐隐为首的沈家家主沈青虹制止道:“都别吵了,成何体统。”
沈青虹发话,周瑞和陈琪各自冷哼一声,停止了争吵。
“周家主,我问你,你伸没伸手?”
“自然没有。”
周瑞的回答十分爽快,但沈青虹听后,却是心中一沉。
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真的又卖起了私盐!
在场八人中,只有沈青虹是与周瑞他们父亲一辈的老人,其余七人按辈分,全都得管他叫一声叔。
周瑞那点城府,在他这,根本就不够看。
心中判定周家此次不死都要脱层皮,沈青虹心思急转。
林如海如今这架势,不拖一两家下水,肯定是咽不下最后一口气。
周家既然牵扯私盐,自寻死路,何不顺势利用一番,让林如海咬死他,平息风波。
不过这种事肯定不能由他出面。
沈青虹隐晦瞅了一眼犹自冷笑的陈琪,他倒是个很好的筏子。
“没有就好,那可是破家的重罪,我们哪家都沾不得,既然都没有碰这东西,那盐务上,林如海就查不出什么。”
周瑞看不出喜怒点了点头。
沈青虹继续道:“不过盐院衙门也不是只能管盐务,你们各家这些年做过什么事,自家清楚,手尾扫干净没有,你们也心知肚明。”
众人闻言都心中一凝,一般来说,闹出人命的祸事,底下人都会报告,但就算是家主,也不可能事无巨细,难免会有遗漏。
好几人心中都打定主意,立刻回去做一次清查,于是纷纷告辞离开。
一连走了几家,其他人也没兴趣逗留,也都起身告辞。
待最后一人走后,沈青虹才起身缓缓朝外走去。
“发动暗子,让陈家知道周家在贩卖私盐。”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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