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这个古老帝国最大的两个城市之一唯一能和他比肩的只有这个国家的首都了。只不过相比首都的僵化与死气沉沉,苏州这座城市却是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
对于苏州的年轻人来说最流行的居所不是深宅大院,那代表的是老一代人的生活。他们最喜欢的是能够独立居住,在闹中取静的巷子里置一座小楼。如果预算更丰一些能够拥有一栋河房那在年轻人的小圈子里就算有派头到家了。
这些年轻人最喜欢的就是在临街的窗户后摆上躺椅小几几样时鲜小菜一壶温酒看着街上的风光就能逍遥一个下午。若是还有闲钱,自可以买上几样菜肴邀上三两个朋友,再招来后面半掩门的私娼唱曲儿快活地给个神仙也不换。
苏州有名的文人西湖客许文华的宅邸就是这样的一处河房,他在城外的大庄园是租的,只有苏州城的河房才是他真正的宅院。
这河房不大不小上下总共三层门脸也是三间。不过在这主楼旁边还有一座两层两间的小楼,这是他专门工作的所在朋友来了再怎么闹都是不能来这里的。
“这个时候才起来?”朋友拜访的时候笑着调侃了一句。
这个时候已经是巳末了接近上午11点,以古代人的作息来说确实很迟。
刚刚起床换上常服的许文华打了个呵欠眼泪都快出来了“可别提,昨日有人借了我的屋子玩耍,请了一班朋友,还有几个唱的在一旁,闹到了后半宿。我睡不得好睡,躲到书房里看书去了。”
“哈哈哈,还有你许文华躲人的时候。”
许文华这个人完全就是天使与魔鬼的混合体,世人爱他的才华,倾慕他的文思。报馆看好他能挣钱带来利益,朋友则是喜欢他爱玩会玩,对朋友很够意思。但是,他拖稿一流,常常放读者和报馆鸽子是真的。嘴巴最毒,当他的朋友首先要有不被他刻薄死的觉悟也是真的。
这样的人往往讨厌他的人和喜欢他的人一样多,大概他平常太厉害了,所以大家躲他还比较多!
许文华呵呵一声,翻了个白眼不去理朋友。然后去翻看起桌上的一大摞报纸他自己就是报纸小说作者,所以对报纸的关注度比较高。凡是苏州还不错的报纸他家里都是订了的,每天有仆人按照他的阅读习惯从上往下排列叠好放在餐桌上。
上面的是一些他比较关注的报纸,翻阅的比较慢,后面显然就不在乎了,一时之间翻的哗哗作响。
别人看一份报纸也要花些时间,他这里翻完一大叠也没有用多长时间,显然是很不耐烦了。他用相当不可思议地语气对朋友道:“这些报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求上进了,就这种玩意儿,是想糊弄谁呢?”
“一半内容都是广告,呵呵”
“咱们苏州的报纸一向是如此,难道你才知道?”朋友也是够了解许文华了,根本不因为他的挖苦动一下眉毛,即使他自己也是报业的人。
“别矫情了,虽然一半都是广告,但报纸厚度也增加了,真正的内容并没有减少。”苏州商业发展的很好,有发广告的商家支持,这些报馆当然肆无忌惮。
朋友满不在乎,并且非常自来熟地支使起许文华身边的仆人:“去,去大街上买两碗野山菌馄饨,另外别的吃食也来一些,我与你家少爷过早!”
许文华居住的河房里没有厨房,一般吃饭都是从外面叫饭。这听起来非常后现代,后世的白领们不就是没有时间吃饭,总点外卖么。但其实在古代,经济发达的城市这样并不少见。
其中最有名的大概是宋朝,当时北宋都城开封,开封的居民就自称袖拢骄民。说的是开封人将手拢在袖子里过日子,家里不用沾一点儿烟灰之类,也就是说根本不开火。
热水、热饭街上到处都有人卖,完全的商业社会。
许文华冷笑一声:“慢着,这不是刚发稿酬,怎么又来蹭我的饭吃?你自己数数,吃了我多少顿了。要点儿脸,按照正常的礼节,这时候你就应该多少回请一两次。”
本来还相当颐指气使的朋友立刻嬉皮笑脸起来:“哎哎,许公子饶恕则个罢!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全指望我一个人,若是不来许公子这里蹭吃蹭喝,一个月如何过得下去。”
“那是你自己惹下的麻烦!”许文华本想说什么,到底觉得这是别人私事,挥挥手不再说话。示意小厮出去,按照安排的买早饭其实这个时候了,说是中饭也可以。
许文华这朋友确实上有老下有不过都在乡间,他原是一个乡间小地主人家的子弟,和许文华一个出身。这几年种地越来越不赚钱,小地主的日子难过,他大哥又不善经营,家业越发寥落了。
他如今在苏州讨生活,每个月拿了钱先分一半给乡下。这是给爹娘补贴家用,以及养乡下结发妻子和女儿的。
乡下结发妻子是家里给定下的,他很不喜欢,所以一年难得回家一趟,也不愿意将妻子接到苏州城里居住。如今苏州城里他又娶了一个,按照道理这肯定是小妾,但是他哄人家姑娘这叫两头大。
反正如今城里房子住着,买了一个小丫头,雇着一个婆子,都管城里这个叫做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