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仅剩的一只眼睛异常浑浊,当中充满了疯狂、怨愤的情绪,哪怕倒下也死死盯着高二公子。
有下人上前,将老汉尸体拖走,几位被吓到的舀粥人也被替换掉。
人群都是被这一幕惊到,陷入了安静。
这时,高二公子睁开眼睛,缓缓说道。
“此人原属我府中家丁,行启蒙幼童之职,半年前,他开始屡番预支俸禄,我派人调查才知他已染上赌习。”
“他枉视家中卧病在床的老母,所得银钱皆用于赌,如此品性,自然不能再给幼童启蒙。”
“府中便将此人辞退,但仍给予钱粮,让其为老母治病,谁知那救命钱也被他输了个干净,使他那老母病死榻上,事到如今,反怨我身。”
哗!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纷纷朝那被拖走的老汉投去唾弃的目光,那般愤怒之感,比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还要甚之。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啊。”
“他姥姥的,世上怎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比恩将仇报还不如。”
“他家祖坟在哪,哥几个一会去把他家祖坟给掀了。”
……
看完这个小插曲,宁川沉默不语。
若无之前泰叔所言,自己恐怕也会听信这高阳所讲,认为那老汉是个嗜赌如命、枉顾亲长生死的人,但现在他却不信。
地脉之眼下,他的眸光越过高阳身后的高耸院墙,落在那处庭院里。
五名被替换掉的舀粥下人遇到危险时未第一时间护主,此刻在那院中,他们正被人按进水缸,痛苦挣扎。
那老丈的尸体,则被人丢到角落,那里有几条凶残的大獒犬。
“高家。”
宁川看着人群前方那万众瞩目的贵公子,并不觉得对方温文尔雅,只觉他背后潜伏着一个血腥的恶魔。
……
常言道早上吃得早,中午吃得饱,晚上吃得少。
今日中午,看着眼前香气扑鼻的香菇锦鸡汤、蛇肉羹,还有那干锅兔肉,宁川却是没多大胃口。
简单吃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
“睡娃你多吃点,你这么拼命,婶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税钱攒够了,睡娃你可得好好休息,别再上山了。”
茹婶往宁川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又另舀一碗蛇肉羹,话语充满了关切和担心。
“唉,要是没有你,我们这一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睡娃你晚上冷不冷,婶子一会给你添床棉被去。”
“婶子言重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被子可以给陈瑶姐添一床,我倒是不冷。”宁川浅吃了一块蛇肉,又放下筷子。
“哈哈,都别说了,一人添一床。”
泰叔哈哈一笑,喝了酒的缘故,眉眼周围隐隐发红,显然是酒气上来了,话里充斥着豪气。
他往端坐桌边细口咀嚼的陈瑶碗里夹了一块肉。
元宝趴在地上四脚着地,脑袋钻进大铁碗里吃吃吃,泰叔也往他碗里丢了一块肉去。
接着看向宁川:“睡娃,可是遇到难事了。”
宁川抬头,泰叔看着自己,茹婶饱含关怀的眸光也落在自己身上。
还有陈瑶姐,虽在细口的吃着蛇肉羹,但修长睫毛下的眸子也是在朝自己这边看。
他便将今日高家施粥时所发生之事讲了出来,当然,省略掉了地脉之眼看到的一切。
谁知泰叔没说什么,陈瑶却是身子颤了颤。
就连手中之碗都差点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