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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雨打旧夜

二十年前段府那场雪夜前,段无忧段无艳两姐妹在亲眼目睹黑袍男子迫害了父母后,一个冲上前捶打着眼前仇人,一个则瞳孔放大被吓软在地上,浑身颤抖无措。

那明知缚鸡之力于眼前无用还毅然上前之人正是段无忧,而段无艳则是后者,跟往日不同的是,两姐妹一向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尽行蛮举,一个平日温静如兔重仪怕事,当夜却行了相反之举。

那黑袍男子看着不停捶打自己早已梨花带雨的段无忧,而后又转头看着地上畏缩的段无艳,玩味冷笑。

他一把抓住段无忧脖子然后轻轻往段无艳方向一甩,段无忧挣扎身躯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在段无艳脚前停住。

而原本蹲坐在地上无措的段无艳在看见段无忧被黑袍男子抓住扔在地的时候,更是双手捂耳抱头,一边连连尖叫,一边脚步慌乱点挪往墙边挤靠。

段无忧落地后回头慢慢朝身后段无艳方向后移靠拢,在摸到段无艳的身体后反手抱住段无艳,转头看着一步步朝她们靠近的黑袍男子,眼神坚定不移的对段无艳安慰道:

“姐姐别怕,没事的,还有我在呢,以前是你一直在我受欺负时保护我,现在轮到我保护姐姐了,没事的…”

黑袍男子来到二人跟前下蹲,阴冷眼神盯着段无忧,伸指抬起段无忧下巴,两人四目相对。

“我刚来你家府上就发现此处有我同族气息盘旋在此不止,在你们父母口中套不到话,那在你们这,是不是有话要说啊……”

黑袍男子一脸玩味,黑眸中透着丝丝邪气。

虽自己也害怕到连连紧嘴摇头的段无忧却加重了反抱着段无艳双手的力道,此刻瘦小身影在烛光照映下被拉得高大,恰好将段无艳遮掩于身影下。

见二人不语,黑袍男子收起玩笑神情,单手发力,那只手瞬息幻作一只毛绒猫爪,与日常所见不同,此刻黑袍男子那只猫爪远比成人拳头硕大。

黑袍男子只是稍稍展指微露,那兽爪在烛光下寒芒铮鸣,见此景形,段无忧二人心中惧意倍增,一股莫名挠心不适之感也随之出现。

“我说!我说!有天半夜我无意看见无忧房顶一只白猫落地成人后躲在暗处望着无忧……

那只猫妖之前对我们有恩,我一时因为害怕没敢上前搭话,后来发现他几乎每天都会前来躲着无忧远远看着,我就猜出他可能喜欢无忧…”

一直处于崩溃边缘的段无艳实在恐惧难掩,紧闭着双眼大声喊道,身形却在阴暗之中哆嗦不止。

段无忧听闻此言,瞬间瘫坐在地,眼中含泪,颤颤巍巍哽咽道:“原来姐姐也早就知道此前恩人身份,可你明知他无心加害我们,甚至近年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不少,又为何作出此举背叛他……”

黑袍男子听着二人对话,将兽爪幻化回人手,冷笑一声后缩在胸前,示意二人继续。

阴暗中段无艳哀嚎泣泪,连连摇头哭咽,就连声音也随之变得尖细刺耳。

“对不起,无忧…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可是从小到大都是我让着你,在父母眼中一直只有你,我就是个赔钱的假小子…连心中喜欢的人我也让你…”

“就在刚刚见你立马冲上前后,我心里多希望是我第一个上前…可是无忧…曾经那个天不怕地不怕人是我…从小父母亲就疼你,我只能装作从不在乎这些,尽量让你们看见我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地长大…可无忧你知道吗?我也是父亲的女儿啊…也需要被父亲架过头顶举高高的关爱…没错,父亲跟你母亲从来没告诉过你其实我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闻听此言的段无忧瞳孔微张,不可置信神色转头看着段无艳,缓缓吐出二字,“姐姐……”

姐姐二字出口,哽咽止住,故作坚韧心性的少女终于双泪夺眶而出,无声续泪,湿了少女胸前裘领。

“虽然父亲没说,但是在小时候我就听你母亲亲口对我说过身世,虽然当时的我不想承认,可后面慢慢也不得不相信,我一直不告诉你,除了你懂事听话,最怕的还是让父亲知道后连我在家里最后的位置也因此不稳,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让我们一家破碎…对不起,无忧…甚至刚才看见他们倒在面前,我心中有种解脱感…作为姐姐让你承受这一切,是我对不起你…”

段无艳一口气讲完,如释重负,摊倒在墙根,无力垂下双手,喃喃道:“其实后来看见共同喜欢之人唯独对你钟情,我也多次心生妒意,可我起初在看见他幻作白猫时,更多的是害怕与避让,也许是我多年妒你有人疼爱,连喜欢之人也选择你…又或者是我真的命中无亲缘,我唯一比你好的,也只有身体了吧…”

黑袍男子听完拍手叫好,“真是一段催人泪下的故事,那么,这位姐姐还是妹妹,请跟我走一趟吧,放心,我暂时不会拿你们怎么样,我还要拿你们作饵。”

瘫坐在地的段无忧默默起身朝屋外走去,回头朝墙根处段无艳温柔一笑,“姐姐,这些年委屈你了,这次该换我冲在你前面了。”

少女说完转头踏出门槛,看着门口风雪,舒展眉头,默默祈祷心中所念之人今夜不会前来,少女孤立门外,堂风微起,将少女衣袂吹得几次飘飘然,吹得鬓丝挠了双眸,湿了脸面。

阴暗墙根处,看着二人身形渐远,少女瘫软垂坐,远远望去,身形好似一条濒死老狗。

段府一战后,墨城闻名多年酒楼换名忘忧阁,酒楼中年男掌柜也换成了个婀娜妩媚举动的少女,直至中年,唤作閔婞。

期间,墨城诸多痴汉慕名赶至求爱,二十年间,传言中媚态忘忧阁女掌柜却未曾有过一则风流绯言,而那只一身清飒白袍的猫妖少年,至那之后也换上黑袍着身,远赴人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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