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浪是渔民,要卖鱼、要缴税,又不是生活在桃花源,虽不可能知魏晋,却知道自己乃是大汉子民,听到臧威的问题,随口答道:
“今岁乃大汉熹平二年,此地为徐州琅琊国海曲县。”
“哦,大汉,是汉朝。
熹平二年?什么鬼,这是啥时候?
徐州,这个我知道,似乎大部分区域属于江苏的地盘。
琅琊国海曲县?没听过。
不对,海曲县,怎么这么耳熟。”
臧威苦思冥想,终于抓住了记忆中的一点灵光。
“央妈,是央妈播过的一部纪录片,叫什么来着,对了,日照海曲古墓!
日照,这里不是江苏,是山东!
这么说来,莫非这里是...”
臧威转身望向远处陌生的大海与沙滩,眼神之复杂难以言表:
“万平口啊万平口,你可知道真相是啥,可否用你的小浪花,把我这个路人带回家?”
万平口没有理他。
早在李浪刚出现的时候,臧威就已经猜到时代不同了,毕竟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哪还有出海的渔船靠木浆当动力的,更没听说渔民有把防水皮裤改成麻衣的潮流,这下算是坐实了。
“所以,穿越?入梦?梦里穿越?到底哪个选项是对的?”
臧威有一股冲动,想要仰天怒吼:“这道题我不会做!太难啦!”
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被人当做失忆挺好,被人认为是神经病就大可不必。
如今地点弄清楚了,时间完全搞不明白。
臧威还想再争取一下:“李伯,你可知道当今皇帝的名讳?”
“那咋能不知道!”
说起这个,李浪很来劲:
“五载前,刚有黑子,石头那时四岁,我正犯愁给石头起个啥名。
巧了,一天我去县城卖鱼,见有官吏传榜,说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名为宏。
我一听,这名好,便想不如石头也叫宏。”
讲到此处,李浪挠挠头:
“幸亏我命好,一高兴就把心里的打算说与了城里的屠户听。
屠户与我相熟,急忙与我分说清楚,我这才知道,与皇帝同名乃是死罪。
嘿,要不说城里人见识多,咱这等乡野渔夫是万万不懂这些的。”
臧威心说好家伙,听起来还挺刺激。
不过刘宏是谁?
流氓头子刘邦、金屋藏娇刘彻、大魔导师刘秀、小可怜刘协,这些汉代著名皇帝臧威都知道,他甚至还知道有个乐子皇帝叫刘贺、有个精通易筋经的高手皇帝叫刘病已,可刘宏是哪位?
“不够强吧又不够搞笑,不够搞笑吧又不够惨,看来是一个不成器的皇帝,完全不能给后人提供情绪价值,难怪后人记不住你的名字,叻色!”
臧威毫无反思自己历史水平的觉悟,只想代表刘邦唾弃这个不肖子孙。
算了,他笃定自己一时半会儿别想整明白时间要素,决定把重心放在另一件事上——想办法搞清楚自己到底是穿越还是正在做梦。
当然,为今之计,压倒一切的重中之重,乃是先去李伯家蹭饭。
李浪家距离海边不远,只有几里路,是渔家常见的草屋,由木板、土块、干草建成,两间屋舍外面用树枝扎成篱笆围了个院落,又走没多久就到。
一进门,臧威就看到一个妇人正在打孩子。
那在风中猎猎作响的粗布衣袖,那手与屁股相击发出的的啪啪脆响,无不说明这妇人是下了死手的。
臧威看得眼角直跳,但趴在妇人膝上挨揍的光屁股黑小子却是一声不吭,还有闲情逸致用手指在地上画小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