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打小比石头壮实些。”
臧威对李伯先前所言有了深刻的理解。
黑小子眼尖,挨着打也先一步看到了李浪等人进门,立刻鬼哭狼嚎起来:
“阿翁快来救我!阿母要把我打死啦!”
李浪、李石二人对此情景波澜不惊,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撂下手里的渔网、鱼叉,李浪劝阻贤妻,笑道:
“别再打了,黑子身板硬实,打小挨了多少揍,一声疼都没叫过,反倒打得你手累。”
说完,他又随口问了一句:“今日黑子又闯啥祸了?”
张氏见李浪父子二人归家,还带了个不相识的娃娃,便停手放开黑小子,没好气的答道:
“你与石头前些日子打到的鱼未能尽数卖出,我便将余下的晾在院中,好不容易快要晒干,不成想这混小子今日想到坏点子,趁我不防,向鱼口中撒尿,说要用童子尿让鱼起死回生。”
很明显,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有点跟不上,李浪闻言登时语塞。
一旁,李石抱住扑过来的阿弟,情绪相当平稳:“阿母打的对!阿翁还打吗?”
“算了,算了。”
李浪摆摆手:“咱打渔的虽然贫苦,好便好在不缺一口吃食,明日把黑子尿了的鱼干丢回海里喂鱼便是。”
黑子的事处理完,李浪给臧威引见:
“此乃我妻张氏,娃娃你叫声大娘就行。这黑小子便是我小儿黑子。”
之后,李浪让李石领着臧威进屋歇息,自己拉着张氏留在院中,小声将臧威的故事说与妻子听。
张氏也是个心大的,听完李浪的猜想,不仅没有提出质疑,反倒异常赞同夫婿的做法,只提出了一个问题:
“若是这娃娃再无家人在世,要如何是好?”
李浪琢磨了一会儿:
“先等个十天半月,要是没人寻来,我便报官。
倘若官府也找不到小娃娃家人,我便在近旁起间屋舍,让小娃娃有个落脚之地,日后再随我打渔。
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看小娃娃身子骨还算结实,人又聪慧,总能活下去。”
张氏点头赞同,二人不再多说,一个去拿木柴,一个收拾渔获,烧水煮鱼去了。
一顿晚饭给臧威吃得心满意足。
海水煮鱼,基本的咸味是有的,虽说少了调味,缺些香气和层次感,但新鲜的野生海鱼胜在一个鲜字,更不必说各类贝壳自带清甜。
李浪见臧威吃得香,很是开怀,边吃边把起名的事告诉张氏与黑子。
黑子很喜欢李渊这个名字。
而张氏虽觉得夫婿让一个小娃娃起名有些胡闹,但对这个名字也很满意。
饭后,天色已如墨般。
对汉代一般的百姓来说,灯油是用不起的,蜡更是听都没听过,天黑就是该睡了。
李浪家有两间房,平日夫妻二人睡一间,兄弟二人睡一间。
今天多了臧威,李浪就叫黑子与他们夫妻同住,腾出个位置让臧威睡。
洗把脸,冲冲脚,然后各回各屋。
李石讷于言却敏于行,人又敦厚,怕臧威与人同宿一个床榻不习惯,就在地上铺了张草席,将床榻让给臧威。
臧威推辞不过,只能接受这份好意。
躺在榻上,巨大的孤独感袭来。
与李浪一家的相遇使臧威心底十分温暖,感激不尽,但陌生的环境和生活方式令他觉得格格不入,这份别扭与疏离并不能因李浪一家的善良而消泯。
“我必须要回去。”臧威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