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战远依旧微微点头。

“陆七八的咒术有时候确实了得，但今日如此这般头痛，却并非完全是他的咒术所致，自那剑成，我便隐约感到不舒服。”

“可当年你从北山拿回这把剑后，来来回回看了二十多年，都没看出什么端倪，如今怎么就触碰到禁忌了？”

随着漩涡中其中一人的发问，高战远叹了口气：

“当年我创立剑阁，完全是想让他们用剑道证道，进而塑造出一个可以一剑划出天之痕的强者。但未曾想到，他们竟然走上邪路，天天从地之崖找机缘，找神剑的。”

“那还不是你当年那句‘临境而生，临渊而往’造成的结果吗？”

“我让他们领悟剑道，领悟地之崖的剑气，谁让他们去崖底捡废品去了？一群蠢货，污我剑道。”

“如今剑道被毁，霸道不及，利道千万年都登不得台面，只剩下天道了。”

“那仁道……”

“神之手的第五指到现在都没有着落，他所代表的仁道更是个笑话。”

稍微缓和一些的高战远冷冷说道。

因为高战远的一声冷嗤，山洞似乎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许久，众人都没有开口。

不过，代表利道的人最会权衡，也最会说话：

“我此番和你联络，也就是想知道为何你要凭空用掉远古战场，若真是以此钓出无极道盾这种大手笔的物件，倒也不亏。至于那姓江的小子，不日便要过江了，我与二哥多做观察便是。那本书的端倪，怕是真的得四弟出马了。”

黑色漩涡中，被他略微摆了一道的“老四”微微一叹：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少干脏活累活，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吧。不过，我还是有些好奇，那预言……难不成，江恨才是那个‘江自在’？”

“万卷苍生天云开，诸生梦境破城来。此劫若从人间起，浊酒舞剑江自在。几十年来，我们独留江玉寒一人，原以为他会成为江氏的江自在，可谁曾想，他这义子也姓江了。”

“不管怎样，天云开时，我等都得竭尽所能。”

黑色漩涡中，代表天道的人说道。

“唉，算了算了，横竖都是那几十年，匆匆来，匆匆去，该怎样就怎样，不和你们闲谈了，今日手气旺，多摸两张牌去了。”

“农活多，我也忙去了。”

黑色漩涡中的二人匆匆说罢，便从漩涡中消失。

可此时，高战远身后的漩涡却没有散去。

“你不走吗？”

高战远没有回头，却也知晓身后还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你持剑道数千载，这几十年更是精进万分，仅是今日远古战场的一次试剑，便让你剑道受损，那个叫江恨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黑色漩涡中的那人语气略微急切地说道。

谁知，听到这般关心的话，高战远却是冷冷一笑：

“院长大人，您就少玩这些虚的吧。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问问题，还是在探口风。”

被高战远如此冷不丁地一说，那漩涡内的人倒是有些吃惊：

“这么说，你知晓我的计划了？”

“计划？老实说，我持有剑道，老三老四是利道和霸道，这些道我们可以操控，可以代表。但你的天道，你代表不了，又何谈计划？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自称兄长的同你说一句实话，天道怎样，你左右不了的。”

“果然，你猜出一二了。不过，我今日这话，确实是在关心你。你的这座城……”

“这座城很好。”

没等黑色漩涡中的人说什么，高战远直接把话堵死。

“唉……行吧。”

“那孩子要是去了南方，帮我多照顾着些。”

高战远说话时，依旧没有回头。

但他并未听到身后再有声音响起。

他略微皱眉，然后回头看去，心中顿时波涛翻滚：

离开的时候不会说一声吗？

对于这种悄无声息的断线高战远很是不悦，但也仅仅是一瞬。

而后，他便依旧看着洞外。

看着云荒。

看着中州。

看着北境。

看着北凉城。

看着……

“你难道……真的在城里吗？”

高战远看着午时忙碌的众人，眉头紧皱。

“老高啊，下次你用那遗忘的法术迟些用，那孩子睡过去以后死沉死沉的，我家吴娃子背着他出城，整得身上一股蘑菇味儿。”

常年给高战远送菜的吴寡妇从洞外走进来，边擦汗边抱怨今日背着江恨出城的事。

蘑菇味儿？

高战远不禁纳闷，为啥是蘑菇味儿……

忽然，想明白的高战远大笑起来：

江玉寒，真有你的。

看着洞口那个忽然大笑的高战远，吴寡妇小声嘟囔道：

天天疑神疑鬼的，得亏老娘当年没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