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多,郑晨阳小心按下卧室门把手,轻轻推开门,儿子郑毅已经睡着了,刘思萌正侧躺着玩手机。郑晨阳轻轻走到床边,刘思萌皱皱鼻子:“你大晚上又抽烟,臭死了!”郑晨阳尴尬一笑也不还嘴,只是说着:“下不为例!”月色下,郑晨阳看着刘思萌圆润丰满的臀部,睡衣领口微漏的旖旎风光,凑到刘思萌边,左手不老实的放在翘臀上说:“晚上活动一下吧,几天没做了”刘思萌推开郑晨阳的手,打了个哈欠说:“你真精神,我上班都累死了,现在困得要死,明天吧!”郑晨阳顿感兴致全无,轻叹一声,躺在了床上。
郑晨阳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这几年和刘思萌的感情似乎变得越来越糟,这当然有所谓的七年之痒之类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经济上的压力。再想到父母身背的债务以及后续完全看不到改善的前景,郑晨阳更是心头发闷。转过头看到熟睡的儿子,长长的睫毛,以及完全遗传了刘思萌五官的可爱脸庞,郑晨阳心里感到一阵暖流。睡梦中的郑毅嘴巴吮吸式的抿动着,让郑晨阳不禁失笑,六岁的小朋友还会这样吮吸嘴巴。
郑晨阳望向窗外,发现黑黑的天空飘着的云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像是排布整齐的鱼鳞般飘在空中。突然刘晨阳感觉到身下的床一阵晃动,还以为是睡梦中的刘思萌在翻身。但是郑晨阳立即发现了不对,似乎整个房子都在剧烈的晃动,惊出一身冷汗的刘晨阳迅速坐起,用力推动刘思萌和儿子郑毅,大声喊道:“起来!地震了!快点!”
刘思萌迷糊的睁开眼,意识有点迟缓,等听清郑晨阳的呼喊,感受到剧烈晃动的房子,立即大声说:“你赶紧抱着儿子走,不要管我!”此时,郑晨阳已经抱起睡得迷迷糊糊的郑毅,慌忙的穿着拖鞋冲出房间,并对着岳父母的房间喊道:“爸妈!赶紧起来!地震了!”然后快速抱着郑毅向楼下冲去。时间只过去短短十几秒,整栋楼的晃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甚至有了慢慢加重的迹象。郑晨阳心脏砰砰直跳,紧紧用双臂环抱着郑毅,快速朝楼下冲去,第一次感受到十楼的楼层是那么的高。与此同时楼下的邻居也开始陆陆续续打开门向楼下冲去。随着整栋楼越来越强烈的晃动,楼梯上方的白灰开始一块块掉落,整个楼梯乱成一团。郑晨阳对着儿子郑毅大喊:“郑毅!把头埋在爸爸怀里,闭上眼睛!”说罢也感觉压低头颈,顾不上躲避不断掉落的墙皮,飞速下楼。九楼……八楼……七楼……三楼,郑晨阳默默在心里数着,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等下到一楼,郑晨阳的勉强控制着已经有些哆嗦的双腿跑向楼外。此时,楼里已经有混凝土块往下掉落,郑晨阳心里一紧,不知道刘思萌现在怎么样了!跑到楼外后,郑晨阳穿着粗气,继续朝着楼前的小广场跑去,避免整栋楼倒塌后砸到的危险。身后不断有邻居紧跟着向外跑出,却一直没有刘思萌的身影。
等到了小广场,看向楼道,只见岳父岳母朝着外面跑着,却没有刘思萌的身影。郑晨阳心里一沉,升起不好的预感。看到一位相熟的邻居,急忙把儿子郑毅托付给他,然后转身朝着楼道跑去!邻居急忙在身后喊道:“晨阳!别过去,太危险了!”郑晨阳不管身后的呼喊,到楼前朝着正在向小广场跑的岳父岳母喊道:“思萌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下来!”岳父一回头也是一惊,急忙道:“刚才在二楼还在我身后呢!怎么还没出来!”说罢也要调转回去找刘思萌,郑晨阳急忙拦住边往楼道里跑,边喊:“你先带我妈去小广场,看好郑毅!”此时,整栋楼已经晃动了快2分钟了,虽然是钢筋混凝土结构,据说是按照7级地震标准建设,不容易倒塌,但是此时已经有大块大块的水泥块掉落,情况十分危险!
郑晨阳此时满脑子都是刘思萌的身影,心里默念:“思萌,可千万别出事!”与此同时,快速冲向二楼,在拐角处看到一个人影正缩在拐角处身影。白灰和水泥的不断掉落导致楼道里的空气里布满灰尘,一时看不清人影是谁。郑晨阳快速上千,蹲下一看,正是刘思萌。此时,刘思萌全身颤抖,腿上还压着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看到来人,刘思萌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紧紧搂住郑晨阳。郑晨阳用手快速拍了下刘思萌的头,恋爱时经常做的那个满是宠爱的动作。但此时,郑晨阳却来不及说许多,快速推开刘思萌的拥抱,双手握住混凝土块,用力向上抬,嘴里不断重复:“没事的,没事的!”不知道是在安慰刘思萌还是在安慰自己!
郑晨阳深吸一口气,用力一台,混凝土块被掀开到一边。露出的是被血染红的睡裤,睡裤上有一道大大的口子。然后,郑晨阳蹲下身,抱起刘思萌,快速想一楼跑去。而此时楼道墙上已经有了大面积的裂缝,并在不断地扩大,而楼梯也有了倒塌的危险。刘思萌在郑晨阳怀抱里,搂着浑身湿透的郑晨阳,感受着郑晨阳剧烈的心跳。郑晨阳刚下到一楼,整个楼梯轰的一声倒塌了,紧接着一块巨大的混凝土块砸向郑晨阳的肩膀,此时低着头前进的郑晨阳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勉力维持住平衡,感受着肩膀如同被大锤锤击的剧痛,咬着牙继续向楼外冲去。此时小广场上站满了从各栋楼里跑出来的人群,似乎人们都知道了郑晨阳又跑回岌岌可危的楼道里的事,大家都焦急的等待着,凝望着楼道。突然人群有人发出呼声,大家看到楼道里冲出一个身影,怀里还抱着一个人。有人开始大声喊,快点,楼快要塌了!此时,岳母赵秀梅正在搂着郑毅在人群里焦急等待,眼泪不断地往下滑落。看到郑晨阳抱着刘思萌出现,再也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岳父刘启华看到后快速朝着郑晨阳跑去,突然,整栋楼似乎已经坚持不住了,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郑晨阳眼前发白,肩膀处已经被血染红,感受着身后摇摇欲坠的楼房,郑晨阳深吸一口气,全力向着小广场跑去。就在这时,岳父刘启明跑到了郑晨阳面前,神色复杂又满是感激,郑晨阳看清来人,松了一口气,快速把刘思萌交给刘启明,仿佛是告诉刘启明,当初婚礼上你亲手把最心爱的女儿交到我手上,而我今天没有让她丢掉,完整的归还了。刘启明一把抱住刘思萌,郑晨阳急忙道:“爸!你快带思萌走!别管我!”刘启明不敢耽搁,迅速往回跑并喊道:“晨阳你也跟上,快点!”郑晨阳把刘思萌交给岳父的一瞬间,就感觉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刚想迈步跟上,却发现右腿一阵剧痛,扭头一看才发现右腿早已满是鲜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受伤。
刘思萌扭过头看向郑晨阳,焦急喊道:“晨阳,你快跑啊!”郑晨阳脸色发白,咬着牙一瘸一拐的向前跑着。就在这时,轰隆隆的响声再次传来,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整栋楼轰然向前倒去。刘思萌眼里的泪水突然涌了出来,看着整栋楼压向正在用力向前跑动的郑晨阳,这一瞬间仿佛时间慢了下来,脑海里翻涌着两人的相爱相知到相倦,心脏仿佛被怪物的利爪握住,撕心般的痛苦,这一刻刘思萌被后悔充满,其实自己何尝不知道郑晨阳平日的无奈和心酸,可是一心向前的自己似乎把他丢在了身后,没有关心和在意,明明他对自己很好,一如初见时那样!
郑晨阳看着刘思萌那满是泪水的脸庞,释然一笑,仿佛已经知道自己即将被大楼埋葬。在所有人群的目光中,大楼轰然倒塌,刘启明抱着刘思萌跑到了小广场,跑赢了死神。人群有人惊呼,有人落泪。岳母赵秀梅抱着郑毅嚎啕大哭,平日总是和爸爸对着干的郑毅撕心裂肺的喊着:“爸爸!爸爸!”刘思萌紧紧咬住牙关,只剩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楼房倒塌后的废墟中,郑晨阳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