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一闭一睁，看似漫长的猩红之夜就这样过去。

昨夜以鹰妖宁理为首的七妖三人，于乾城旧城区23路一条巷道中，使用蛊虫畏罪自杀，共救出幼童十人。

幼童皆被施术，被救出时处于半梦半醒之间。施展的术法可以让幼童保持安静，不会哭闹，除非解开术法，不然不会清醒。

但术法施展太久，有一个小女孩元神承受不了，已经消散了，也就是人们口中所常说的脑死亡。

其余的孩子元神上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有几个会终生痴傻。

而罪魁祸首的尸身则是被送往监兵府——在灵界中设立的监兵神君洞府，也被神君用作收监行刑之处。

睡醒的姜筠霁看到这些消息沉默了很久，没有什么感慨，只觉得心里发累。到头来结果依然算不得多好，那些小孩活了下来，但余下的人生也许已经毁了。

姜筠霁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他有充足的时间赶到学校。他从沙发起身，到厕所简单洗漱了下，直接走向大门。

在门口犹豫了一番，他还是决定不带剑出门。一个老师，去学校带着管制刀具算什么？不行！绝对不行！老师得以身作则！

于是小姜很自然地说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把剑放在鞋柜上。

“花瑶姐，天养哥拜拜，我上班去了！”

“路上小心哦！拜拜！”

同以往一样，姜筠霁下楼吃了油条豆浆，和花店的花瑶姐跟天养哥打了一下照呼，骑着自己的小电驴去了学校。

“上课了，历史课本拿出来啊，六本书都给拿出来，我来检查，看谁没带！”

姜老师背着手在教室里踱步，脑袋左转右转，看看哪些小屁孩都快复习了课本还没准备好。姜筠霁是这个班级的历史老师，准确的说是实习代课老师，正牌历史老师放产假去了。

据说历史老师的老公是她的高中第一届学生，骇人听闻，这不得把同学都吓死啊！去他家还得叫声老师好！真是学生胆子大，老师放产假。

走到某个戴着鸭舌帽的同学面前时，姜筠霁撇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课桌上一本历史课本也没有。姜筠霁立马兴奋了，像是看见了耗子的猫，嘴角咧到了后脖梗子。

“白霄霄！你的课本呢？”

白霄霄，正是小白的全名。

小白耷拉着眼皮，有些尴尬地看着姜筠霁，伸手挠了挠脸。

“姜老师，昨晚我家里有事，睡得晚，今天忘记拿课本了。”

姜筠霁一下上了嘴脸，一脸狡猾相地说道：“这不巧了，姜老师昨晚上家里也有事，但是我还是来给你们上课了！我都带了，你怎么不带？”

小白嘴角抽搐了下，心说这小子存心搞我啊……于是向他传音道：“姜老师，得了啊，给我个台阶下行不行？”

姜筠霁却不为所动，还故作正经地轻咳一声：“小白啊，你还是我的课代表呢，得以身作则啊，这节课就罚你在最后一排站着……”

话未说完，小白歪着头盯着他，小姜心说不妙，赶忙找补道：“站着上半节课……嗯，半节课。”

姜筠霁赶忙转身走到讲台上，小白挎着小脸走到最后一排一个同学旁边，看着同学的课本。

“oi，”小白戳了戳旁边的哥们，“给我一本。”

哥们很干脆地回了一句：“包有的！”

小姜在讲台上心惊胆战得讲了一节课，小白挎着脸看了他一节课，这四十分钟里的每一次视线相遇都让小姜胆寒。

没办法，虽然小白是他学生，但是！小白也是他上司，脑袋一热习惯性犯贱，追悔莫及啊。

铃声一响，姜老师粉笔头一甩，屁股一拍，拿起教案和课本就走。

“别来，别来，别来……”

说曹操刘备到，还没走进办公室，姜筠霁就感觉到衣摆被人抓住。

一转头，戴着帽子的白毛小子笑嘻嘻地看着他。

“姜老师，我还有问题！”

“小白，你是我的课代表，我相信你，你肯定没问题，相信自己！但是你……你松手，松手……”

两人还在闹腾，一位男老师走到他们面前，表情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他小声道：“出事了……”

小白和姜筠霁相视一眼，都开了闹腾的手。小白立刻严肃了起来，弯弯的眼睛眯了起来。

“什么事？”

“参宿使，死了……”

白虎七宿使之一的参水猿，参宿使身死，这是骇人听闻的案件。

小白低下头沉默转身，姜筠霁见状立马跟上，但走过楼梯转角，却连小白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小白……”

那位宿使对小白很重要吗？姜筠霁不知道答案，小白的反应太大了，他向来都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堂堂的白虎之子，代监兵，真正的情绪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脸上，也说不定他没有情绪。

可他沉默着地离去……

“代行，请等等，”那位男老师喊住了姜筠霁，“我有些话想对您说。”

“王老师，你说就是，我们是同事，你用不着这样。”

“毕竟有上下级之分，”王老师正色道，“灵界形成这一百二十年来，其他神君或多或少都有几任代行者，而您是监兵代行空缺一百二十年后的第一任，您是千挑万选后的最佳结果，他很信任您。”

他很信任我，小白吗？也许是因为我拔出的那一剑？姜筠霁心里思索着。

王老师继续说道：“参宿使身死，白大人会追查到底。以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每次白大人都会把凶手的尸体带回来，但正是这样，我很担心白大人……”

“你担心小……白大人会偏私？他不会吧。”

王老师摇头：“不，我担心的是白大人的安危。”

姜筠霁挑眉，脱口而出道：“小白可是法力高强诶，谁能伤着他？”

“是鲜少有人能伤到白大人，”说到这里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王老师支支吾吾地，“白大人他自己可能有问题，以往发生这样的事，白大人总是带着伤回来的……白大人不说，我们也闭口不提，”

“但你不一样，你是代行者，能我等所不能，你帮得上白大人，关键时刻你能保护他。”

王老师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筠霁，这热切的目光让姜筠霁有些羞愧。姜筠霁心说还得小白救命，怎么帮得上他啊……

“可是，我才刚成监兵代行，有没有可能我还没有那么厉害……”姜筠霁说得很小声，眼睛也在东晃西晃。

“你是白大人选的，我相信你。”

你是信我还是信小白啊，得有点依据吧，刚出新手村，你说我能在帮派任务里帮满级帮主杀boss，别太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