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圣母大教堂,东海岸教廷分部。
老约翰正在后方的神职人员休息室内校对着本月的账目。
作为东海岸的枢机主教,分配各个教区的活动资金,用以更好的播撒主的荣光,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教廷有过惨痛的历史,曾经在神秘方面吃过大亏。
因此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真正的管理层就必须凡人,也只能是凡人,文明的存续是所有谱系的第一要务,圣灵谱系也不例外。
也正因此,此时的老约翰才会和教皇海利亚三世一样,老态龙钟,为了看清账本,只能尽量让自己本就佝偻的身躯再次低伏。
陈实那些小把戏根本没瞒过他,倒不如说他乐见其成。
本就是老约翰那一辈人玩剩下的东西,五十年前的教廷内部斗争可比这些手段精彩多了。
反正有梵蒂冈总部每月按时下拨的专项资金,一个月十万美金,陈实不知道,老约翰装作不知道。
东海岸绵延数百公里,几百座教会坐落在东海岸,这些嘴都得要吃饭的,没有钱谁愿意跟着你干?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不仅要顾及加州、俄勒冈和华盛顿,甚至时不时还要救济一下隔壁的爱华达和犹他州。
蚊子再小也是肉,对老约翰来说,钱永远也不嫌多。
今日夜晚并不平静,外面狂风呼啸,吹得外面的汽车警报吱吱作响。
在圣母大教堂活了半辈子的老约翰一听就知道,准是下班的保安没按照要求锁好门。
年轻的小伙子们活力四射,总是好心办坏事,可惜守门的老桑德斯,终究还是没能熬过他,提前归入天主的怀抱。
老约翰摇摇头,前去教廷大厅,他要完成小伙子们未完成的事情,教廷的玻璃门可禁不住大风这样吹。
教廷的电力系统一切正常,老约翰闭着眼都能记得这里的一草一木。
桑德斯...他的战友...
在不算长的暖光灯走廊里,他又想起了老桑德斯,那个瘸着腿,烂掉半边身子,却依旧几十年如一日坚持整点上班的顽固家伙。
对信仰看的比什么都重,自己当年把他从污染边缘拖出来时,嘴里还念叨着他的主。
有什么好念叨的?
老桑德斯是前许德拉快速反应部队仅存于世的战友,他撒手人寰后,自己的过去就只能在圣殿的盘古院和梵蒂冈的枢密卷宗库里找到了。
明明是圣灵谱系犯下的错,却要他们这些凡人用命去填...
结果还算好,没酿成大祸,其他谱系的人也算没见死不救,不过是死了梵蒂冈一半人,搭上了三十万小伙子的性命而已。
还未等老约翰拉开集会厅的把手,大厅里那座高达26米的管风琴开始发出悲呛的轰鸣。
《C大调前奏曲与赋格》的前奏开始,老约翰就知道接下来的曲目,他太熟悉了,《圣母颂》,除此之外别无他曲。
大厅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宛如太阳一般点亮空旷的大厅,在管风琴的下方,一位西装革履的金发背影正在肆意挥舞着手上的指挥棒。
华丽庄重的音符随着祂的动作起舞,彼此之间完美无间的相互配合。
管风琴位于十字雕像下方,常年处于信仰熏陶,更何况是这座闻名于世的圣母大教堂?
所以来者的身份只能有一个,神灵,或是高阶升格者。
这两个选项老约翰都不喜欢。
陌生人停下指挥棒,屈屈手指便从旁边的杂物间飞来两把椅子。
“约翰·路易斯...你的工作做的不错,我能感受到这座管风琴内激昂澎湃的信仰之力。”
老约翰挪动着身躯,坐在靠椅上满脸不屑:“什么风把尊贵的天使吹来了?北美夜晚的呼啸狂风真是聒噪,什么玩意儿都往教堂里送!”
老头一开口就把天聊死了,丝毫没有尊敬之心。
加百列将垂在脸庞的碎发梳起,调侃道:“你应该庆幸来的不是萨麦尔,祂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呵!六十年前我就见识过天使的高傲,自称是主的仆人,却又愚蠢,高高在上。”
加百列拍手赞扬道:“中肯、一针见血的评价,可那件事情并不是七重天堂一方的责任,人类也有份,而我们...都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老约翰表面上嗤之以鼻,实则已经认同了加百列的说法,内心的自尊让他放不下架子,他可以对任何主的羔羊低声下气,却唯独不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使。
因为他知道那是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