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虚昆闻言，脚步轻轻一顿，不着痕迹地重新转过身。

如今天色尚早，小酒铺还没有食客落座。

他握拳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

“还是被你发现了吗？”

“你真不是李响！”

桃花娘起身上前一步，眼神里有着掩盖不住的震惊，微微抬头似乎要好好端详这个当了十几年邻居的苦命少年郎。

李虚昆道长这会儿眼神少见地有所闪躲。

‘以往修仙证道只为成仙，纵览典籍，哪有被雷劫劈死后，莫名其妙重生在一个凡人身上的。

‘而且这种事怎么跟另一名普通凡人解释，总不能告诉她，我是个想成为仙人没成功的……凡人……吧。’

桃花娘起伏的情绪重新平静下来，出声打断了李道长的思绪，她拉起李道长的手，快步走入里屋后，松开手转身十分笃定，却又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我知道你不是李响！”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装了，我摊牌了，我是李响……成熟版……”

“你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桃花娘没有一点心情再与他调笑，直截了当问道。

李虚昆收起笑容，眼神沉静如水。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某一天我在渡……船上，被雷劈了，再次醒来就在这里。”

最后，李道长选择既不正面回答，也不说出实情。

“所以李响还是死了吗？”桃花娘也不深究，只是瞬间红了眼睛。

“嗯，应该是。”

她闻言，愈发低下头，几根手指可能是辛苦劳作的缘故，远不如大家闺秀那般凝脂柔滑，这会儿正死死捂住自己嘴鼻，试图不哭出声来。

看着眼前低头抽泣的桃花娘，李虚昆破天荒不知如何自处，平常再如何调笑，他都能与她有来有回。

但要说红眼睛哭哭啼啼的话，李虚昆最反对！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片刻，桃花娘重新平复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

吸气吐气的动静倒不是很大，就是胸前的起伏足矣让寻常男子血脉喷张。

当然，李虚昆不是常人，他有福生无量天尊。

桃花娘随手取来一坛酒，启封后屋子香气弥漫，想来是有别于日常买卖的好酒。

“喝点？”

李虚昆看着她仍然泛红的眼眶，轻轻摇了摇头。

“不喝算了，我自己喝。”

说是这样说，桃花娘依旧取来两只碗，倒满酒后，一只放在自己跟前，一只放在无人的方位，轻轻碰碗以后，一饮而尽。

“死了也好，本就是没了爹娘的苦命孩子，要不是有那座宅子，一个人就像那无根浮萍，到处做短工，就为了胡一口饭吃，跟我这个克死了夫君的寡妇一样。”

桃花娘拿手背擦拭了一下眼角悄然浮现的泪水，抽了抽鼻子，平淡地说道。

李道长没有接话，李响这个孩子确实身世凄惨，如果没有其他机缘，哪怕在这般灵气充沛的地界，此生也很难有机会引气入体，踏上修行道路。

在世俗凡尘，没有一技之长，没有长辈帮衬，只怕也会举步维艰。

“你真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