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乞丐这番话，倒是令孟然想到了四方村上空的异象——天倾之水定然不会是无根浮萍，究其源头很有可能就是陵河之水，半月前这个时间也可以对的上。

若真如此，那岂不是说有人特意将几十里外的陵河搬运到四方村上空？

如此奇诡之事，不说将要消耗何等力量，所图为何？

孟然暂时还想不出来，况且而今四方村雨患已退，索性便也不再因此劳神。

虽说那老乞丐处处透着诡异之处，不仅在法眼注视之下见其体表有妖气涌现，更能在妖灵腹中存活，其人与那黄皮子的关系也定然不会那般简单。

但这些与他都无甚关系——他孟某人虽说行事全凭心意、心情，却也不是什么闲事都要插一脚的，否则烦也烦死了。

归根结底还是差在“眼缘”上。

孟然觉得一个人的面貌其实是可以反映其品行人性的，倒不是所谓的“相由心生”，而是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是受扎根于内心深处的举止操守所影响的。

尤其是阅读过《神道记》之后此感更加强烈。

虽说如此，却也并无法凭此就分辨善恶好坏出来。

夫子与屠夫的气质自然大相径庭——前者儒雅斯文，后者煞气血腥，但这两种气质都无法界定“善恶”两端。

况且孟然也不是什么“有妖必除，遇邪必诛”的江湖豪杰，更没立下什么“拯救苍生”的宏愿，行走人间但求快意洒脱、不负道心即可，所谓规则道义也无法束缚于他。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敬我一尺，我自然还你三分。

一些闲散事宜暂且放之一旁，孟然心神沉入识海，《太上经》徐徐翻动，隐约可见有土黄之气氤氲散开，凝实于五条旋臂之一，随即意象为“镇星土德仙君”的模样。

“广育万类，成功不愆。”

孟然目光扫过八个古朴小篆，随即落在下方书页上的那一道术法之上——“地母乾坤术。”

孟然起身来到道观后院，同时回忆着那黄皮子吞火入腹的场景，原本以为是妖灵的某种神通特异，而今看来居然也是后天修炼而成。

“这‘地母乾坤术’不但是法术，同样也是功法，应该也可以助我打通‘土脾宫’窍穴，只是若想掌握‘乾坤易物’之术，须得先在体内凝练‘地母’……”

“地母”二字初看懵懵懂懂，但好在有《太上经》在，孟然得以精确了解其诸多修炼关要以及修炼禁忌。

这“地母”与“玉火燃灯玄功”之中的心灯类似，都是修炼过程中需要克服的一道关隘，区别就是前者比起后者实用性更强，修成之后可自成体内空间，容纳万物。

“倒是与所谓的‘须弥纳芥子’之术类似，只是这地母凝练需要诸多天材地宝辅助，眼下还急切不得。”

孟然来到湖边坐下，望向一旁梨树。

这才几天的功夫，这株梨树又是长大不少，而今已经有婴儿小臂般粗，枝叶也茂密了许多，若继续按照此等速度生长，估计春末就可以结果了。

而此时以法眼注视，亦可见其枝叶树干周遭有法力灵气流转，孟然心念一动，指尖忽然腾起一道火焰，屈指一弹射向梨树树根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