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那些市井之言,倒也不能全信。
如今自己儿女双全,颐享人伦之乐,人生一世,夫复何求?
成仙?长生?
就算长生不死,又能如何?
与其去追寻那遥不可及的一点星芒,为何不静下心来,享受这般世间的美好呢?
安安心心做他的大老爷,难道不比辛苦成仙来的自在?
张凡仰头看着天空,想着近些年自己脑中,时常浮现出的这些陌生词汇,似乎若有所思。
……
秋收的日子又到了,田间地头忙成了一片。
地里的长工们,见张凡前来巡查,随即纷纷上前予以问候。
“张老爷好!”
“见过张老爷!”
“张老爷来喽!”
对于这位不摆“地主老爷”架子,且性情随和的张老爷,众人自然是放得开的,也乐见他的到来。
看着众人热情的问候,张凡笑着一一挥手,回以谢意。
记得以前,在这些人的眼里,他张凡,不过是一个天降好运,吃上周家软饭的小白脸。
可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方才让他们对张凡的印象有了改观。
那年,周老爷染上了风寒,卧床不起,周大小姐又逢身怀二甲,分身乏力。
整个周家上下,因为没了主心骨,很快便生出了一些岔子。
见到周家生乱,定安县常年被周家压上一头的其他几家大户,顿时就打起了歪心思。
这些人在暗中频频使坏,借此收买周家管辖内的一些田产。
眼看着周家内忧外患,百年的基业只在危在旦夕之间,不少周家的人,都开始坐不住了。
这些人各地争相奔走,希望能够挽大厦于将倾。
可惜,周家历来已久,树大招风。此举非但没有寻求到任何帮助,反而还引来了不少人在背后落井下石。
一时间,周家上下,人人自危。
连不少嫡系子弟,都生出了绝望的情绪。
可就在危难时刻,张凡果断的站了出来,并借以周大小姐的身份,扛起了周家的这杆大旗。
起初,众人也不看好这位泥腿子出身的放牛娃。
毕竟,过去的他,不过一个放牛的,能有什么本事?
周家上下,这么多人都搞不定的事,他一个小小的放牛娃,又能知道些什么?
可路遥知马力。
随着张凡一系列有条有理,且十分新颖的举措推行开来,周家管辖内的一切事务,很快便重新回到了正轨。
甚者,更胜从前。
……
“农户合作社?”
“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啥,还有劳动光荣榜?”
最初这些新奇的字眼,在定安县传开时,惹得全县百姓,是茶前饭后议论纷纷。
众人无一不为这个放牛娃的未来,感到担忧,甚者,在私下里还会连带周大小姐给一同贬低。
说她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才会看上了张凡这泥腿子出生的放牛娃。
而知道这件事的其余几家大户,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就好像周家这块大肥肉,随时都是他们的下酒菜一般,家家披红挂彩,鸣放爆竹,予以庆祝。
然而,张凡对这些闲言碎语,却并不在乎,反倒是有条不紊地继续推行着他的“新政”。
随着时间的推移,“新政”很快便在周家管辖的范围内大放异彩。
由张凡起手组织的“农户合作社”,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便遍布了整个定安县。
在过去,只能靠着给周家种地拿钱的长工们,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田地的半个主人。
这些长工们,只需在粮食丰收后,付给周家极少一部分“地租粮”,便可享有剩下的全部收成。
告别了过去纯纯打工人的身份,给自己干活,又怎么可能不去卖力?
而周家,除了赚取部分田租的收益外,还会通“农户合作社”向这些租了田地的农户们,出售周庄精心培育的优选“粮种”,深加工多发酵的上好堆肥,以及联合铁匠铺生产各类更轻巧,更实用的新式农具。
如此一来,不仅帮助了农户们提高生产,而且也为周庄新增了许多创收。
当然,仅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毕竟种地这种事,很多时候还是靠天吃饭的。
那既然改变不了上天,咱们就自己动手!
于是,在张凡的带领下,周庄家丁全员出动,于各地大肆招工,并在周庄管辖范围内的田地里,遍挖沟渠,兴修水利。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终于解决了过去,种地只能靠天吃饭的这个难题。
之后,张凡又安排王管家去各地高薪聘请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农,给农户们讲解和普及各类农种经验,以此来提高农种的效率和粮食的产量。
经过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加入合作社的农户们,粮食那是年年高产。
而周家,也通过这一场变革,稳住了名下的田地,并牢牢地坐稳了定安县“第一大户”的这把交椅。
当然了,若要说谁是这场变革中最大的赢家。
那无疑,是田里的这些农户们了。
在过去,这些人如同周家包衣奴才一般,给周家打工干活。
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田地的“主人”,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
这,怎能不让他们感谢这位张大老爷呢?
尽管张凡曾多次告诉他们,不要叫他张老爷,直接叫他名字就行。
可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身份尊卑,容不得他们那样去做。
用他们的话来说,张凡就是天上的星宿老爷下凡,来到世上救苦救难的,岂能容得他们不知天高地厚的去胡言乱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