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揭开这件事,对姚轻黄眼下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奚应芷明白,可心中却还是有一丝难言的失望。
她曾经有那么一瞬,以为她会有一个为她义无反顾的生母。
终归是妄想吧。
“爹爹,夫人能这样想,可见这些天吃斋念佛颇有成效。”
奚松面上不免也有些动容。
姚轻黄心中一喜,忙道:“老爷,芷儿是个好姑娘,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前程,可见上天都是眷顾她的,日后芷儿的一生定会顺风顺遂。
所以眼下芷儿的婚事必要好生打点,千万不能让人以为咱们奚府多有怠慢,老爷心中可有什么章程?”
提及此,奚松顿时发愁。
陈氏虽然能当家,可毕竟没什么眼界,打点婚事支应得够呛。
原本有范云云忙前忙后的,没想到她居然野了心跑到端亲王府去说三道四,如今被扣下了,他也懒得去管。
眼下奚府还真没人主事。
他看了姚轻黄一眼。
若论掌家理事,自然要数姚轻黄为先,可她以往对芷儿多有不善……
见他神色,姚轻黄心中一阵抽痛。
却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便也不敢多说,收拾了心情慈爱地看着奚应芷。
“芷儿,你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你也叫了我一声母亲,母亲做了错事,愿意悔改来弥补你,你原谅母亲好不好?”
奚应芷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目光,没接她的话,只冲着奚松道:
“爹爹,方才大夫要夫人好生将养,想必是不能再去佛堂了,父亲便让夫人在明华堂好生养着吧。至于女儿的婚事,要王爷派人来打点就是。”
奚松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法子。”
姚轻黄神色顿时黯然下来,不过很快又克制住,没露出什么痕迹。
“这样也好,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府的管家见多识广,操办得定然比咱们自家人更妥帖。”
说着又试探地去握奚松的手,“老爷,这些时日您在外周旋,在内打点,还要照顾儿女,实在是辛苦了。”
奚松手背一僵,到底是没甩开。
少年夫妻,恩爱多年,还育有一子一女,姚轻黄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又怎么可能真正舍弃得掉呢?
只是有些伤害发生了,到底是留下了印记。
片刻后,奚松借着起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你既然身子虚,这些时日便好生将养着吧,到了芷儿成亲那日,也好送芷儿出门。”
姚轻黄深深地看着他,“多谢老爷关心,妾身知道了。”
奚应芷并未多说,静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开,留下他们二人相处。
姚轻黄眼睁睁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越发远去,泪水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
“你又哭什么,难道是觉得芷儿不让你打点她的婚事落了你的面子?”奚松语气透着不耐。
姚轻黄摇头,泪水断成珠线,“妾身只是觉得,实在对不起芷儿良多。
她小时候,我也是抱过她疼过她的,如今一忽眼儿就长大了,还出落得这样出挑,对内对外样样都妥帖,我怎么就猪油蒙了心,那样苛待她?”
她哭得伤心,奚松心中亦是挣扎,迟疑片刻终是上前将她揽在怀中。
“我知道你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奚松深深叹了口气,“芷儿非你所出,我不要求你将她视作亲生,可也不该偏颇太过。
日后我也不求你如何照顾她,只消不再害她,这府中便有你的位置。”
他已经十分退让了,可姚轻黄却越发泣不成声。
为了她自己的女儿?
不,她是被蒙蔽,被愚弄,她做的一切都便宜了范云云那个贱人和她生的女儿!
心中气血翻涌,姚轻黄却有苦难言,只得依偎在奚松怀中不住流泪,打定主意日后定要好生补偿奚应芷。
然而还不待她真切地做些什么,翌日,周梦楠居然亲自来了奚府。
奚应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数,知道这一遭是逃不过了。
果然,周梦楠一见她便言笑晏晏,仿佛之前的不愉快都不曾发生过。
“芷妹妹,你说想赏太后娘娘宫中的绿菊,可不巧了,太后娘娘早就说了要将那盆绿菊赏赐给我,这回也是为此才特意请姐妹们一聚。
原是想着卖个关子,到时候好给大家伙一个惊喜。如今芷妹妹既然提了出来,我少不得亲自来一趟与你说一声。”
周梦楠拉着她的手,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这事太后娘娘嘱咐我保密,芷妹妹也千万别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