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姑爷找不到小姐,国公府就会将小姐病死的消息传出,而恰好被姑爷救下的荣安县主,大约会成为姑爷以后的新夫人吧。
什么国公老夫人为小姐求佛,她是怕自己坏事做多了这辈子得报应!
阿宝心酸地捂了捂胸口,使劲儿眨巴着眼睛,重新笑眯眯的,“既然布施神教的余孽都快被抓了,为何城里更戒严了?”
厨娘孙婶子提到这事就气的拍大腿,“这不是因为年节间来往的番邦使者也多了,官爷们对进出各大城门港口的人严加查验路引和牙牌。我儿子牙牌最近弄丢了,让他去远点的地方给买些便宜香料都买不着。最近官差对办牙牌的人查的死紧,我儿子去了好几趟,都叫回家再等等呢。”
阿宝,“……”
上楼跟姜芙蕖一说,两个人眉头皱紧。
姜芙蕖食不下咽,在客栈里住了两天后,新的问题也来了。
客栈里也开始严查路引和牙牌。
她们住在二楼最远的房间,查到是迟早的事。
姜芙蕖夜里翻来覆去,终于在记忆里搜寻到一个很久远的名字。
次日,她和阿宝让小二帮忙买了两身男装,为了不出差错,姜芙蕖忍痛在自己和阿宝的脸上抹了辣椒水。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两个人脸上就起满了疹子。
对视一眼,皆被那恐怖的红疙瘩吓到。
姜芙蕖和阿宝相视一笑,戴上毡帽,又用帕子捂了脸出了客栈。
她们要去青云楼找花魁娘子打听振灵坊的消息。
听说振灵坊的坊主麾下三教九流什么能人都有,不仅知晓天下事,还能帮人办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事。
只要给的价钱到位,就连今天大臣和哪个小妾亲了嘴儿亲几下都能知道。
《十洲记》中记载,聚窟洲有一种大树,形如枫树,名叫返魂树,其叶子的香味几百里外都能闻到。把它的树根放在玉锅里煮,煮出的汁水像糖水一样,名叫振灵香,又叫返生香,又叫却死香,是世间的灵物。它的香味能弥漫几百里,传说死尸在地下闻到这种香味都能复活。
振灵坊的名字就因这香料而来。
意为坊主能办成这天上地下无所不能之事。
上辈子姜芙蕖是在沈惊游死后才知道振灵坊的存在。
她恨沈惊游对她冷淡,背叛她,但又疑惑同样无所不能的沈惊游为什么就死了。
她倾尽国公府一半的财产找到振灵坊坊主,询问对方害死沈惊游的到底是谁。
但还没查清楚,振灵坊便被一把火烧了精光。
后来她付的钱被退回,真相也未查明。
这次,她只办新的牙牌和路引,应当很快就办成了。
只是姜芙蕖和阿宝刚站在青云楼门前,沈惊游便另一条街走了过来。
姜芙蕖几乎吓得心脏停跳,阿宝也吓得不住咳嗽。
两个人退到一旁背对着沈惊游,生怕被认出来。
沈惊游和姜芙蕖擦肩而过,他都没注意到她就在角落里站着。
等沈惊游离开街角,姜芙蕖才将脸上的帕子拿下。
轻轻地哈出一股冷气,白霜模糊了视线,遮蔽了那人高大的身影。
姜芙蕖深深地瞧了最后一眼。
*
“这是哪里来的丑八怪,我们青云楼的花魁娘子也不是什么客都接的,万一给我们传了病……哎呦,贵客您请好吧您!”
老鸨接过阿宝扔过去的一锭银子,满脸堆满了大褶子。
阿宝挺直了腰,“我们今天点天字牌花魁娘子梦月,我家郎君就想听个曲儿,妈妈赶紧安排。”
“好好。”
姜芙蕖被安排着上了二楼,拐了几拐,才进了一个满是沉水香的屋子。
她被浓厚的香气激的打了个喷嚏,半晌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青云楼下,李茂挎着腰刀跟在沈惊游身后。
他们刚从京兆尹回来打算回府,小公爷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人,急匆匆地往青云楼的方向赶。
走到青云楼门口,小公爷跟失了魂似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见到穿男装的瘦小男人就拦住看人家的脸。
李茂也跟着看了几个,都没看出猫腻。
小公爷这是怎么了?
他走近沈惊游刚要询问,沈惊游脸色骤变,一转身,冲进了青云楼里。
李茂耳力好,方才他只是听到有女子轻微的喷嚏声,仅此而已。
青云楼不就是烟花女子之地么,有各种声音多正常……
*
花魁梦月穿一身透心凉的红色纱衣,玉手摇着把团扇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走动间那窈窕身姿,小腰扭的阿宝耳根子通红。
真……真好看呀。
相比之下,姜芙蕖更淡定。
不等梦月用鄙夷的神情点评她和阿宝长满红疙瘩的脸,姜芙蕖利索开口:
“《瑞应图》,月支香,我要见振灵坊坊主,事急。”
上辈子她是让国公府的侍卫李茂查到的振灵坊。
李茂父亲和镇国公沈平章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后来李茂的父亲李光死了,李茂就被镇国公府收留,于是和沈惊游从小一起长大,最后成了沈惊游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沈惊游上辈子死时,李茂外出未归,等沈惊游死后,李茂一直效忠镇国公府。
当初李茂说完密令之后她才见到的振灵坊坊主,这辈子她自己查,密令虽不知道,但她有筹码。
果然,花魁梦月眼神一亮,神态也毕恭毕敬起来。
她朝着姜芙蕖福了福身子,“二位贵客请,我家坊主随后便到。”
说完,引着姜芙蕖和阿宝来到里间一面书架前,搬动最上面一本兵书,书架从中间断开,竟是出现一条密道。
“请。”
姜芙蕖和阿宝对视一眼,抬腿入内。
书架重新合上,花魁梦月刚将兵书放好,门就被人一脚从外踹开。
她面带怒色,污言秽语就在唇齿间,却见一位俊逸潇洒的郎君三两步走了进来。
饶是见过那么多如玉郎君,梦月还是被面前这张脸惊动了双眼。
沈惊游四下扫了眼,薄唇微抿。
“郎君找谁呢,这屋子里除了梦月,可没旁的男人了。若是郎君想,梦月不收金银,也会伺候的郎君好好的。只愿同公子做个醒不来的梦。”
沈惊游眼刀一扫,看梦月如同看死人。
他冷冷打量这屋子,视线定在方才动过的书架上。
梦月心脏怦怦乱跳,好在他只瞧过一眼,隔壁就传来了其他客人的声音,沈惊游眼中划过一抹厌恶,并没有发现书架上藏着的玄机。
等沈惊游离开了,梦月才被告知那郎君竟是这几日在京城里杀布施神教杀疯了的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