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喜欢你。
薄唇开合,发出嘶哑的气音……
姜芙蕖,“?”
沈惊游陪了她一早上,她看医书,沈惊游就坐在一旁看看兵书,或者自己拿着棋谱下棋,她咳嗽了好几声话里话外都赶人,沈惊游却以为她渴,帮她倒茶。
整个午膳沈惊游也和真有病似的,把她爱吃的菜都夹了几筷子放她碗里,还在她喝到了苦茶时,替她准备好了压苦的酸糖。
一旁的陆管家比姜芙蕖更如遭雷击。
他一面看着沈惊游替姜芙蕖布菜,见对方呛着了,还替她顺背,整个过程,小公爷自己都没吃几口。
陆管家好几次都想上前纠正。
为高位者,御下必要规矩,妻子也属下,不能以宠爱溺之。
尤其国公府自来便有家法,为男子者,以家国大义为先,以生民利益为上,不可沉溺小情小爱。
君子饮食要讲究慢、雅、静。
可他们小公爷今日怎么就破了戒?!!!
但想到早上罚了的两月银子又老实的闭了嘴。
*
派去的小厮回禀国公府的拒函时,顾玉珠有一瞬间的羞耻。
她其实早就料到沈惊游很可能不见她,但她就是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
向那小厮求证,“是表哥说不见我,还是表嫂闹气了?”
小厮想了想,“不知,是陆管家出来回话,并未见到府中主子们出来。”
顾玉珠松了口气笑道:“那就是表嫂吃我和表哥飞醋拒了我,陆管家如今就在竹筠苑伺候呢。姑母和我说过的。表哥虽休沐,但往日里都在书房起居,今天没看见你送信。无妨,我们午后直接过去。我和表哥好久未见,姑母又不在家,是该我陪着说说话解他寂寞。”
声音里满含着期待和轻快之情。
小厮得了赏去准备午后出行的车马,想了半天没想通小姐到底要表达什么。
那拒函写的那么冷淡,竟还能咀嚼出感情。
他只能佩服。
午后,顾玉珠挑了件桃红色交领襦裙,戴一对金钗,金钗旁插朵桃花,耳坠上戴着桃花金坠子,唇抹胭脂,酥手点了碎红花瓣在指尖,脖子上戴沉沉的金项圈,系大红香囊登上马车。
身旁的丫鬟想提醒,新寡不能这样张扬,但小姐喜形于色,哪里听得进去,便没开口。
顾家新买的府邸不在京城繁华区,坐着马车赶去要半个多时辰。
这一路,顾玉珠不住地笑,一想起表哥同她坐在一起,品她泡的茶,再夸赞两句,她心里和吃了蜜一样甜。
记得小时候她在公府学堂被人揪辫子,还是表哥解围,让他们不许在公府吵闹。
表哥真好。
*
“表小姐,小夫人身子不爽,今日不能见你。小公爷公事缠身也分不出时间同表小姐叙旧。”
李茂一通话就像盆冷水,泼的顾玉珠脸色僵白。
她转念想好,便笑道:“表嫂误会什么了?我同表哥没什么呀,我今日只是来看表嫂的。”
李茂皱眉,“我家小夫人根本不认识你,哪来的误会?表小姐,实在是家中有事,还请改日递帖子主家同意了再来。”
这就是说她舔着脸来了?
顾玉珠脸羞怒成了猪肝色。
半晌后她又道:“我打算过几日去看姑母,蘅芜苑里有上次我送姑母的东西,怕下人们收拾不当,耽误了姑母礼佛。我去姑母房里一趟,替她拿来。”
李茂,“这恐怕不妥吧。”
顾玉珠有了底气,“姑母待我如亲女,她院子我打小便来去自由,你怕我偷盗?”
李茂忙拱手,“自然不是,表小姐请,只是去了蘅芜苑,切莫去竹筠苑打扰小夫人养病。”
“我晓得。”
李茂不好拦的太死,毕竟这府里的老国公不在,国公夫人也是主子,要是万一哪天回来,顾玉珠到国公夫人跟前告一状,不就是给小公爷惹祸吗?
左右去一趟蘅芜苑,碍不着什么。
*
为了不让沈惊游下午还尴尬地同她大眼瞪小眼,姜芙蕖随他出来。
“见到身份贵重的长辈,要行福礼,右手在外,左手在内,双手放于腰侧,行礼时颔首屈膝,垂眸屏息。长者要说不虚这种礼,等几息,再起。”
沈惊游说完,示意姜芙蕖,“做一下我看。”
四方小院落中,只有他们二人,丫鬟婆子小厮管家都让走了。
意思就是,姜芙蕖不学也要学。
姜芙蕖抬头看着沈惊游,对方抱臂靠在凉亭柱上,见她看来,下巴微抬,“快些,两日后宫宴,莫让旁人欺负笑话。”
姜芙蕖故意双手和握放在肚子,双膝向前跪了半下没跪到地上,然后快速起身。
沈惊游,“……”
他耐心提醒,“不是这样,我说一句,你做一句,右手在外,左手在内……”
姜芙蕖右手在上,左手在下,右手还拍了拍手背,无辜看向沈惊游。
沈惊游抿唇,喉咙微滚,“不是行跪礼,这是最简单的福礼,不能混淆。”
“夫君,跪礼是什么?是这样?”
姜芙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臂伸直双手拍在离头老远的地上,拍起一片尘土。
沈惊游垂头闭眸,嘴角肌肉抽搐,声音沉冷,“地上凉,快起来。今日只学福礼,你再打岔,我便要生气。”
“哦。”
姜芙蕖起身,拍了拍手上袖子上的土,右手在下,左手在上,以额碰左手背,“这样这样?”
沈惊游抱着臂的右手忍不住捏捏眉心,右手虎口处的疤痕用力地差点又裂开。
他咬牙,额头青筋都冒起,脸上表情仍旧和善,“芙蕖,你乖,在江南时家中行礼和这里的福礼其实大同小异,只腰背挺直些,言语间恭敬些,说话要讲官话,即可。”
“哦。”
姜芙蕖点头。
沈惊游还要教,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我累了,不学了。”
“……”
“我要去竹筠苑吃山楂糕。”
沈惊游闭了闭眼,又闭了闭眼,同她商量,“等我们学完,再吃。”
“我不。”
“姜、芙、蕖。”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怎样了?是穿的少吹风了?我都说了,地上凉,你刚也不听。你什么时候能听话。”
顾玉珠好容易从蘅芜苑甩开了一众丫鬟小厮,东躲西藏,穿过好几个游廊,又转过好几个小院,累的脸上脂粉也污了,嘴也白了,眼睛也发了红,胸口都喘的生疼,才找到了沈惊游。
但还不如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