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装傻不说话,总该有个取舍!那弟弟早该分出去了!”
“福岛人家懂什么?长兄如父,我二哥七岁时就不知父严母词为何物。我这个兄长却比他多享受了十六年!”
“作为兄长,如果不能尽力抚养他,能对得起父母在天之灵?”
又是丈夫,又是兄长的姜明叹息着,哑着嗓子有气无力争辩。
“就算不看父母面上,二哥是我血浓于水的亲兄弟!我不养他谁养他?”
嫂子声音愈加尖锐:“你养!你养!你养得起吗?后天还要交税!户钱一共200文,粮税一人100文,献税一人60文,戍边税一个人300文,这全部加起来,足足1800文!我们哪里拿得出来?”
随后就是一阵哭泣声。
姜澈顿在院外,停驻脚步。
税永远是压在农民身上的一座大山,而且奚国实行的是包税制。
所谓包税制,就是官府懒得忙碌,索性将收税的权利转包给乡绅。乡绅掏钱买断收税权,自然会巧立名目,苛捐杂税,以求数倍回本。
比如献税,那是每年给奚国国君的礼税,户钱是每户人家要交的固定税,人越多户钱越高,为了多收钱,姜澈死了七年的父亲,还在交税名单上。
除此之外,还有更卒税,不想去打一个月更,或者挖一个月水渠,修一个月城墙,那就老老实实交150文铜板!
这还只是秋税,交了秋税,就得准备明年的夏税,一年到尾,交税就得交三两多银子!
被摁在地上扒食的农民,哪有喘息的可能?
种种税款,越想越绝望,茅屋内姜明忍不住低吼:“别哭了!别哭了!我明天去帮二哥找个事干好吗?哪怕给人放牛也好!”
“放牛哪里够?!”
“不够也没办法,这两年每到农时就是连天的大旱,哪里能有工做?实在不行,只能把田卖给猴扒皮了。”
嫂子声音尖锐:“你疯了!没有那几亩家产!我们还活不活了?”
姜明被逼得无可奈何:“那能怎么办?!”
“唉!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别人家的日子一天天过得更好,只有你,一点出息都没有!”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嫂子恸哭不止,房顶上的茅草颤栗,屋后养着的鸡不安跳动。
大哥不再说话了,只是重重叹息了几声,仿佛内疚,仿佛憋屈,人早已矮了一头。
良久……
茅屋内陷入一片阒寂。
秋风吹过,院子里已有落叶的声音……
姜澈微微叹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平头百姓一旦出生,就钻进了生活的圈套,慢慢上吊,争吵不过是上吊时的挣扎而已,吵出来可以缓解生活带来的绝望与窒息。
“还好我想尽办法搞到了几两银子。不然不好进屋门。”
从腰袋里摸出五枚碎银,在院外顿了一段时间,确定里面没吵架了。姜少年才走进了屋内。
“大哥,嫂子,我回来了。”
看到姜澈两手空空,嫂子像是被针刺了一下,脸上不由僵硬。
“白米呢?我看到每个去城里的人都带回来了五斤白米。你的白米丢了?”
嫂子出声质问。
姜澈睨了一眼不高不矮,不瘦不胖,没有半分特点的嫂子:“白米没有。”
“别人都有,为什么你没有?是不是拿去喝酒享乐去了?”
姜澈无语,缓缓摊开手心,将亮闪闪的银子塞到大哥姜明手里。
“大概有五两多银子,交完税,还能改善生活,给嫂子多买几只鸡补补身子吧!”
金银压手!
姜明下意识合拢指缝,双手捧住小小的银子,好似托住了千斤巨石。
意识到手心里有足足五两银子后,姜明猛抬头盯着姜澈,嘴角两侧咬肌僵硬:“二哥,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吧?”
姜澈漫不经心摆手:“靠脑子赚回来的钱,拿去用吧,没有任何问题。”
“对了,附近村里有没有闹鬼的事情发生?我觉醒了【驱鬼师】的本命,今后可以靠这个赚钱。”
银子的事情不谈。
姜澈引出另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