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W市，医院

“滴滴滴…”

呼吸机发出规律声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儒雅青年，坐在一位老人的病床旁，不紧不慢地削苹果，听着老一辈的故事。

“哼，我告诉你，就上次C1台上面的出来普及中医药的，他那个时候根本就不学习。要不是因为在长安大学的一位教授那里，学会了这么讲华夏国古医文翻译成英语，上去讲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呢！”

李老头从空荡荡的蓝白衣袖中竖起一根枯瘦的手指，愤愤不平道。

又开始了，沈衡翻了翻白眼，无情揭穿道：“李老头，你就是不承认呗？不承认人家比你混得好。再说了，你不是也说了吗？人家家里面有钱，又有门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李老头用混浊的眼珠瞪着自己晚年的得意门生，恨铁不成钢骂道：“沈衡，你TMD真应该庆幸现在医师考试不考试道德水平，不然，你小子这辈子都考不下来副主任医师！”

刚刚考过副主任医师资格证，而且在恩师眼中道德败坏的沈衡耸肩，一副混不吝的架势：“不太巧，老子考过了。”

“再说了，李老头，你不行啊！”沈衡故作挑剔地上下打量：“就你当时那个年代遍地都是黄金，要是把你当时那条件给我，我觉得以我的手段，我成就一定比你强。”

“邪门歪道。”李老头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头子我没试过，最后还不是不行。”

“那是你没使对门路。而且李老头，你那低头叫低头吗？”

“嘿，你个小兔崽子，老头子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好吗？！是那群狗粮养得不识抬举，再说了，你小子去了还不一定比老子混得好。”

“比别人，或许不行，但老头你我还是有信心的。”沈衡大言不惭接话。

随即，沈衡又像是抓住什么把柄一般：“李老头，不是，你平时不让我们骂人，怎么躺病床上，你自己家开始骂人了？我告诉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李老头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愤怒喊了一句：“沈敦敏！”

沈敦敏，是李老头收沈衡做中医研究生时给起得字，取自《黄帝内经》中，“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

敦厚而机敏，是李老头对于自己这个学生的第一印象，只是，后续的相处中，李老头发现沈衡机敏或许是有的，敦厚，简直就是危言耸听，这个孩子一点都不老实。

见老师是真怒了，沈衡识相闭嘴，默默切了一块苹果送到李老头的嘴边，语气中带着几分讨好：

“来，老师，吃苹果。”

李老头的眼眸在沈衡的脸庞上停留了好长时间，眼神也从愤怒变成了看不懂的复杂，终于，在重重叹息中，他缓缓咀嚼吞咽下了嘴边的苹果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而微妙的氛围，仿佛每一声呼吸都在诉说着不可言喻的情感。

“敦敏啊，”李老头开口，语速缓慢而低沉，每个字都似承载着千钧之力，“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无非是希望我能吊着一口气，再多撑一会儿，哪怕只是片刻也好。但我们俩都是行走在生死边缘的医者，你的手曾触摸过我的脉搏，感知过它的虚弱与颤抖。你应该明白，我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