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谢君墨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停下,目光无比真诚,又疑惑的看向卢枫,许久,才问出口,“卢枫,你跟我说实话,你对她…“
“臣对木小姐没有非分之想…“
卢枫知道谢君墨要问什么,几乎立即脱口而出,快的,让他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后悔吗?
或许吧。
可他知道,自己无法给她想要的幸福,那还不如让她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想,她该想要自由,而非被拘禁在一座牢笼一般的宫廷里。
而他也清楚,皇帝并非什么好差事,同样,皇后自然也不是。
他心里认定了她是不喜欢的。
也或许,这是他的私心。
他可以得不到,那他…
谢君墨一双漆黑的眼眸,始终牢牢定在卢枫身上,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都看的仔细,心里忍不住再次啐口,懦夫。
却也没有戳穿。
抛却他们同时喜欢上一个女子,他们既是君臣,也是兄弟,私心里,他是希望卢枫能遇到一个能让他波澜不惊的人生精彩起来的女子,可那不代表他就要归让出自己的幸福。
嗯,决不让。
他不是个大度的皇帝。
想清楚之后,他收回目光,表情重新变得玩味起来,对着卢枫挑眉,“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何要阻止朕追寻所爱?难不成,你打算孤家寡人,就要让朕作陪?嗯?还是说,你是想要谋权篡位?不想朕有子嗣稳固江山,想着等朕百年后,取而代之,让你卢家也坐一坐江山之主?”
扑通!
刚揉着酸疼膝盖的三宝,再次惊吓的跪了下去。
娘咧。
这是他能听的吗?
顾不上额头冷汗直冒,小心翼翼的看向卢枫,唯恐呼吸重了,招来杀身之祸。
“陛下,你…”
卢枫表情有些无奈,看谢君墨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这种熟悉的眼神,让谢君墨很是不悦,可嘴唇蠕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倒是回忆起当初卢枫主动寻到他,说是要扶持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只觉得卢枫在跟他开玩笑。
他一个无权无势,甚至连皇帝都想不起他这号人来的皇子,凭什么要跟那些有权有势,有母家,有朝臣支持的皇子争呢?
可卢枫严肃的表情,还有不苟言笑的样子,又让他不敢去嗤笑他痴人说梦。
于是便也故作严肃的询问他,打算怎么做?
那时候,他最希望的便是父皇能多看他一眼,能让他在后宫的日子好过一些。
是卢枫的信任,还有笃定,让他意识到自己也是皇子,也能有机会争一争。
他们一步步筹谋,韬光养晦。
他在卢枫的教导下,成长的很快。
甚至卢枫有时候都会不经意流露出惊愕来。
或许是他血脉里的皇家血液作祟,短短几年,他就展露出自己的野心,和舍我其谁的魄力。
一路走来,他想要的,都得到了,却也开始感受到坐在那个位置上时孤家寡人般的寂寞孤独。
他,不愿意独自承受。
他,必须要让自己喜欢的女子作陪。
思及此,他轻蔑一笑,似笑非笑看向卢枫,“还是说,你自己不愿意成亲,便也不想旁人鸳鸯成对?卢枫?你有点卑劣?!“
谢君墨的话,并没有让卢枫生气,反倒是让他沉沉叹了一声,许久才,无奈抬头,表情认真又严肃的看向谢君墨,“陛下,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实在是,你们并不合适,对,不合适。”
卢枫反复强调。
让谢君墨无端有些烦闷,本能反驳的话到嘴边,却灵光一闪,想到什么,突然改了口,“这是你的看法?还是…”
他极力压制,可还是忍不住带了一丝颤音。
想起自己多次在她面前表现,只要不傻,都会看出一二,何况,她是那样聪慧无双的女子,所以,真的是她?!
想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谢君墨突然心里紧了些,像是被什么狠狠勒住,让他突然间难以呼吸,脸色都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卢枫看他这般,心里也忍不住诧异起来,他一直都觉得他对木婉云是一时兴起,是求而不得的征服欲,可是,他竟然如此…
心到底还是有心不忍心。
“不是,是我觉得…”
几不可闻地声音。
却像是溺水之人仰仗的浮木。
谢君墨突然觉得勒住脖颈的大手不见了。
也能自由畅快地呼吸了。
却气笑了。
“不是她,是你,卢枫,你是不是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凭?什?么?!”
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蕴满怒气。
气到极致,谢君墨帝王气势尽显,饶是在他五米开外的三宝都感受到了这股子压迫。
卢枫眉头,也不禁紧了紧,挑眉看了一眼随时都要问罪自己的谢君墨,虽然并不惧怕,可还是觉得有些诧异。
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反问,是啊,自己凭什么呢?
卢枫突然有些失落,突然也体会到了刚才谢君墨那种呼吸不畅地感觉,主要,他不想谢君墨太得意,尤其是在她的事情上。
于是冲口而出,“家母有意认她做义女,那她便是我亲人,我难道没有资格?!”
资格二字被他咬的极重,好像是要故意扳回一城,想要看到谢君墨脸上的羡慕,或者嫉妒。
可是,没有,并没有。
谢君墨怔愣了一瞬,却笑了,笑的很开怀,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有点肆无忌惮,甚至带了一丝丝很明显的嘲笑。
这让卢枫下意识拧紧眉头。
心里突然很不高兴。
甚至隐隐生出一丝悔恨,或许,自己不该…
毕竟,自己都没有跟她提过。
是想过提的,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
或许,他心里始终是有些不舍。
像是明知道关系一旦被定,他就真的不能再有机会…
要否定?
说自己嘴瓢?
就听到谢君墨嗤笑出声,“嗯,有卢家做母家,想来也能堵上那些人的嘴,卢枫,你不愧是我的股肱之臣,为朕分忧解难,舍你其谁?!”
谢君墨的话,让卢枫眉头拧的更紧了。
质问的话在嘴里绕了几圈,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君墨道。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们卢家白白付出的,以后卢家就是皇后母家,你,卢枫,本朝最年轻的大理寺卿,三品大员,是朕最信任的人,也是朕的大舅哥,嗯,很好,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谢君墨语气轻飘,心情从未有过的好。
一扫之前被卢枫设计的郁闷。
“你说什么?皇后?你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