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忍不住牛角一转,扭头与李独霜说道:“黄文德乃是汉代张衡圣贤的转世身,功德圆满后回到天宫,不过特地留了一道分身和机缘,以待有缘人,没想到被你承天观得了,端的是造化弄人!”终于忍不住道出了李独霜的承天观背景,想来此事刺激颇大。
“张衡?可是造出传说中的浑天仪与候风地动仪的圣贤?”李独霜惊讶问道,难怪黄文德幼时就能预知走山,原来缘由在此。
“还能是谁?能造出如此仙器的圣贤也就人族独一份!”
两人边走便说,不一会就到了官署门前,却见一位头戴进贤冠,身着深色皂朝服,腰系印绶的中年男子候在门前,面容颇为威严。
牛头大惊,赶紧上前两步,拱手低头一礼,禀告道:“城隍爷,河州通判李独霜已到。”
李独霜跟着上前一礼,说道怎敢有劳城隍亲自于门口迎接。却见牛头口中的城隍爷和蔼一笑,先对着牛头说道:
“你兄弟二人做的不错,没有慢待我的贵客,我已给赏善曹说过了,你们且去领一年份的香火,日后还有好处!”
牛头大喜,抛开香火不论,城隍爷的承诺可是难得一见,顿时乐颠颠地下去招呼马面去了。
“鄙人姓杨,名博山,此番突兀相邀,实乃无奈之举,还望海涵。”杨城隍拱手一礼,歉意地说道。
李独霜面色一惊,还礼之余连忙追问道:“可是百余年前我大宋“文正公”杨博山?”
杨城隍哈哈一笑,并不否认,抬手一引,示意李独霜随他进去。
刚才在外面看来,只是一座寻常大小的官署,待到越过门槛,踏入殿内,却发现内里堂皇许多,众多鬼卒与判官各自忙碌着,有的已经审完,罪过小的当场打板子,直打得魂体震荡,罪过大的被押送到各类大小地狱受苦,还有的功过参半,核验无误后被判官一笔勾销,送往转轮殿投生去了。
至于魂魄们为何都是喝了孟婆汤以后才被送来审讯,还不是因为鬼差们都很忙,若是保留生前记忆,难免会有各种诡辩哭闹,让众鬼差闹心不已。是故,为提升效率,阴司更改了流程,先喝汤,后审讯,反正魂魄始终没变,该受苦受苦,该福报福报。
李独霜却见当面就有一对鬼差押着一名气度雍容,头发花白的犯官跪在堂下,一名黑衣判官正在翻阅手中黑色书册,似是查看其生平事迹。不一会,人曹的判官审查完毕,合上书册,将要当众宣读该犯官的罪名。李独霜正愁不能施展金色法力来听取判官的判词,杨城隍眼见李独霜好奇之心浓厚,拂袖一扫,使得清晰的判词顿时入耳,没想到却是熟人。
“汪朗,大宋汴京人士,熙宁十九年考中进士,次年拔擢为监察御史,雍熙三年迁为凉州通判,雍熙六年迁为秦凤路转运使,雍熙七年冬贬为秦州通判,因故被宣威将军樊元忠斩首示众,寿元已尽。其为书生时,蛊惑友人赌博,自己与赌坊抽成,以致友人家破人亡,其为官期间,鱼肉百姓,贪赃枉法,以权谋私,按因果计直接或间接导致数百人生活困苦,穷困潦倒,家破人亡。此人与魔门中人来往甚密,助纣为虐之心甚重。故此,本判官依律判处汪朗入拔舌狱一百年,期满后转入油锅地狱一百年,期满后转入石磨地狱五十年。”
话音刚落,判官大笔一挥,笔尖黑光涌动,使得汪朗前方地面突兀出现一道圆形入口。从入口处遥望进去,只见里面红光耀眼,内里有多名魂魄被钉在黑木之上,被守候一旁的鬼差拿着刑具拔掉舌头,受刑之魂承受难以想象的剧痛后不久口中的舌头又恢复如初,继而又被拔掉。就这样循环往复,直至第一层地狱期满,再转入下一层地狱受罚,令人心生绝望。
汪朗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人却不傻,浑身使劲往后退,却被两位鬼差桀桀一笑,猛然推了下去,圆形入口慢慢合拢。合拢之际,李独霜分明听见里面传来了欢呼与大笑,就连嚎叫不断的惨叫声都因此停顿了一下,由此可见汪朗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好过。
阴司地狱之酷烈,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