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又被张师兄带到了万道长跟前。

“马奴，有没有想过习武？”万道长问得很直接。

“回道长话，没有想过。”马奴的回答也很简要。

“男孩子们都想习武，强大自身，免受欺辱，为何你不想？”

“回道长话，没钱。”

“如若有人帮你付钱，你愿不愿习武？”

“回道长话，不愿。”

“又是为何？”

“回道长话，怕吃苦受累。”

“你！”万道长被噎得说不出话。

压住心头火，盯着马奴的眼睛，道长又道：“庙里不养闲人，你到庙里来，就要遵照庙里的规矩做，首要的就是听话！”

“愿听万道长教诲！”

“既如此，明日起，上午习文，下午习武。张松恺，此事交给你，你要时时督促检查师弟，不让他偷懒耍滑。”

逼马奴习武，是万道长自己的主张，在他看来，既是神兵出世，应在了这小子身上，习文的本领超出常人就没啥说头，而是要看他习武的天资是不是也超出常人。

况且，不久山门来人招徒，是要把他带回山门的。让他习武，到时候检查身体也好，带人回去也好，都有不容质疑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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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没有“不得习武”的誓言，让马奴选，眼下他也会选择习文。因为他学得正起劲，因为看得见自己的进步。

练字已经上了瘾。

刘先生说他一日所练抵人数月之功，他自己倒没觉察这种差距究竟代表啥。他的体会是，刘先生的影本，看得多了之后，就发现了有趣的事，并且越看越有趣。

让马奴觉得有趣的，是刘先生运笔中的讲究，笔划之间搭配也有讲究。这些讲究，有定规，也有因字形而不同的灵活变化。这就让马奴每每照着写一个字都有所悟有所获。

一旦提笔写字，就不知日升月落，甚至不知饥渴。他深陷其中，乐此不疲。就如今日，就整整一天都在习字。

他对万道长更加恼恨。如果不强逼习武，他的日子就会安排得很美好。

上午听刘先生的课，刘先生说了，习文殿的每一间讲室都为马奴打开，想听哪个年班就听哪个年班；

下午习字，刘先生又说了，照这么练下去，马奴半年就能赶上自己；

晚上修习观宇大法，青老爷说了，练个十年二十年的，就能天下尽去得。

就是天不遂人愿，不，是人不遂人愿。

安排只能重新调整。

上午习文，听课或写字，有辩学课就听课，有单独上书就上书，没有就习字；下午习武，按照青老爷教的办法，习武做样子，实则观己身；晚上，修习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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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奴躺在床上，开始了他的第一次大法修习。

《观宇大法》共有三卷。

首卷《观己身》，共有七层：一观脏腑，二观筋骨，三观经络，四观穴窍，五观皮肉，六观识海，七观神魂。

青老爷说了，修习观宇大法与练武全然不同，要经过由内到外再到内的曲折过程，而不是简单的由外到内，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这就是修习观宇大法，不能走练武路子的原因。

聪明人修习《观己身》，一般三年能到第七层。

第二卷《观世界》也有七层：一观万物，二观山水，三观风云，四观人心，五观因果，六观气机，七观未来。

青老爷又说了，这第二卷很难，就看你小子的悟性怎样了。绝顶聪明人修习《观世界》，七年能到第三层。

第三卷《观宇宙》。青老爷说，这就更难了，等你二十年内将第一、第二两卷都修习到七层了，再传第三卷。不然，传了也白传。

《观宇大法》的总纲，马奴反复体悟了三遍，能琢磨出一点味道的，只有这几句：

己身小宇宙，宇宙大己身；

观己身如观宇宙，观宇宙如观己身。

宇宙肇始于微末且复归微末，犹如己身之轮回。

万强源于神强且依凭神强，神强乃万强之源本。

己身灭而神不灭，神灭则为烬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