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九江南面和北面,简直就像是天堂和地狱之间的差距。
南面的百姓,被左家军用武器顶着脑袋,一队又一队地关进了笼子当中。
“大人……放过我们吧——”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纤夫打扮,皮肤黝黑,拼命护在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身前。
他的膝盖已经跪在了地上,额头不断地往地上磕着,一声又一声地哀求着。
但是这对于左家军而言,却让他们更加兴奋。
直接将这纤夫捆绑了起来,一人将他的眼睛死死按住,另一人则是直接一刀朝着他那还不过三岁大的儿子刺去。
纤夫绝望地哀嚎,想要将眼睛闭上,不愿看见如此残忍的一面,却因为被左家军的士兵按住了眼睛,即便是想要闭上眼睛都闭不上。
他的儿子,就这样死在了他的面前,他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儿子。
可紧接着,这群畜生,又将他的妻子抓了出来,妻子还怀着五六个月的身孕。
“不——”
纤夫的嗓子都极尽沙哑。
在左家军没来之前,在这大灾之年,他能够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家人,已经算得上是幸福。
可左家军来了之后,他的一切,都被毁于一旦。
像这样的场景,在甘棠湖的对面时刻都在发生,一幕又一幕,触目惊心。
“羽鸣,你去找找有没有快速渡湖的小路,我们必须要尽快攻陷南面才行。”
常心实在不忍心再看到南面的百姓受到更多残害,他必须尽快想办法越过这道防线。
“少爷,不行啊,我已经带人寻访过这一路的百姓,都说只有陆路,没有水路。”
“要过甘棠湖,没有十天八天怕是难。”
在常心询问这个问题之前,翁羽鸣就已经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皆是徒劳无功。
此时的常心,已经带兵来到了甘棠湖的湖岸,望眼看去,这宽阔无比的湖,拦住了太多希望。
而此时,更是天公不作美,细微的雨点飘飘而下。
这对于携带着大量火药和炮弹的常心而言,并不算一个很好的征兆。
若是下起暴雨,他的火药被淋湿,仅凭着七千人的力量,要想再打下九江南面,无疑是痴人做梦。
“李定国,你专门派一支小队,保护我们的火药不受雨淋,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渡湖的路径。”
常心安排之后,独自绕着甘棠湖走了起来。
渡湖不像渡江那么容易。
渡江可以砍树修桥,毕竟河面只有这么宽,但是渡湖却是必须要有舰船作为辅助。
“小将军,可是在寻找渡湖路径?”
也就在此时,一个老者悄然出现在了常心的身后。
他身穿蓑衣斗笠,身躯佝偻,白发苍苍,也不知活了多少年岁。
“万历二十六年,那时我还是李化龙将军手下的一个小兵,跟随将军出兵播洲,追击杨应龙。”
“我们的大军行至九江,追击杨应龙残部,却被这甘棠湖拦住去路,那时的李化龙将军也和小将军你现在一样,四处寻找渡湖之法。”
老者缓缓地说着,慢慢将往事吐露。
常心闻言,不由惊愕。
万历二十六年,距今已有四十五年,而当时的这个老者却已经成年,在当兵。
那这老人家的年龄,最低也是六十岁起步了。
如此高龄,在明末实在罕见。
而他所说的那场战役,正是万历年间最著名的播州之役,这一场战役,也几乎掏空了大明的军事底蕴,间接导致了后来的各种叛乱。
“老人家,那最后李化龙将军成功渡湖了吗?”
常心继续问道。
“他渡湖失败了,只能绕路行军,但是绕路后,杨应龙残部已经逃之夭夭,最后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将其剿灭。”
“作为一个九江人,退伍回乡后,我便来到了这甘棠湖边上,开始组织修桥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