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乡里当孩子王的时候，王抱一其实更喜欢那些呆头呆脑的小孩，就像是赵实，逗弄起来很有意思。太聪明的孩子心眼子很多，对玩耍的花式厌倦得也快，很不好糊弄，相处起来有点费脑子。

但王抱一不得不承认，当老师的话，还是聪明孩子省心。

绿衣和红裳的天赋都很好，尤其是绿衣，入手剑法快得惊人，小半个时辰就使得有模有样了。红裳差些，但在太阳西沉，三人分别的时候也已经入门了。

三人约好明日再见面，红裳还讨走了那张纸，说是要和熟识的师兄师姐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剑法的后续，甚至是作者本人。

王抱一欣然答应，毕竟作为书虫的他在人脉圈子上可没什么优势。

而等王抱一回到屋舍的时候，赵实也刚“修习”内功回来。不知怎得，他瘪着张嘴，看着有些失落。

“你这是……”王抱一本来想分享分享今天的见闻，但还是没忍住好奇心，“做噩梦了？”

赵实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摇了摇头，略带颓丧地在王抱一身边坐下。

接着他嗅了两声，突然一个激灵站起来。

“你今天找女孩子去了！”

“今天是和两个同辈的女弟子偶遇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闻出来的。”

王抱一挑了挑眉：“你这很‘刑’啊。”

“嘿嘿。”赵实还以为是在夸他，嘻嘻笑了笑，“是不是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姑娘。”

“你说的是绿衣吧，她还有个小姐妹叫红裳……”王抱一说着说着回过味来，诧异道，“你喜欢人家？”

赵实低头不语，面颊绯红，竟有些羞媚，他细语呢喃：“恩，我想娶她。”

你小子还挺负责。

王抱一这是真有点吃惊。

这可不是激素、化妆术和非适龄的成人内容横飞的另一个世界，在王抱一看来，红衣和绿裳就是两个没张开的女娃。

“你才几岁就想着讨媳妇？”

赵实有点诧异：“我大哥十二岁就成亲了，我都十五了。”

王抱一沉默，他忘了赵实是乡里财主出身了。

“你们明天还见面吗？见面的话带我一起呗。”赵实拉着王抱一的衣角，有些兴奋地询问，“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在雾峰见到她……”

王抱一只能扶额无奈道：“一起去，一起去，不过我先说好，我们是去练剑的。”

……

第二日用了饭，赵实便急匆匆拉着王抱一出了门。

这日头还毒辣得很，阳光灼在皮肤上久了生疼。王抱一是不想这晌午就出门的，几人昨日也没约好具体的时刻，让姑娘等等也不妨事。可拗不过赵实千百次恳求，他只能暗骂一声色令智昏，无奈顶着大太阳天出去了。

他们这一批新入宗的男弟子屋舍，在山腰上，处于全宗建筑物群的最下方，需要往上爬一段才能到同一批入宗的女弟子住的屋舍，再往上才是藏书楼、食堂等建筑所在的区域。三人昨日约好的地方，就在女弟子屋舍和藏书楼之间的山道附近。

日头高悬，路上也没个行走的同门。这个时间段，用功的弟子大多在雾峰苦修，惫懒的弟子则趴在屋舍里昼寝，自然大概率是见不到人的。

但也有意外。

“咦，那个不是……赵龙声吗？”跟随在王抱一身后的赵实突然出声。

王抱一其实也早注意到了，前方不远，有个蓝袍弟子正蹒跚着向山上走。奇临宗为真传弟子提供专属的衣袍，男弟子为蓝色，女弟子为白色，都是贴肤修身的短打，方便行动又很衬身材，看起来很精神。

但赵龙声此时看上去很“累”。王抱一会产生这种印象，是因为他发现赵龙声走路有种微妙的不协调感，正常人走路都是双手随着双脚的抬起落下而自然摆动，赵龙声偏偏要慢上半拍，左足落下的时候右手才抬起，看上去分外的僵硬。

王抱一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出声招呼：“赵小师兄。”

真传弟子位份自然高些，称一声小师兄合情合理。

赵龙声没停下脚步，只是转动脖子转过头来，他双目失焦，看起来呆呆傻傻的。

“我奉长老之命去见二师姐。”

他这话说的，像是在责怪王抱一打扰了他的任务。

王抱一只能哂笑：“这样啊，辛苦辛苦，走好。”

赵龙声没有太多表示，只是默默转回头，继续行进。

这时赵实才赶上来，小声询问：“他是怎么了？”

王抱一不知道怎么解释，只是叹了口气回复：“过度学习伤身。”

经历了这段插曲，王抱一和赵实来到树林时，早早有四个人等着了。

其中两位是绿衣和红裳，另两位王抱一竟然也认识，正是当年指引两人入门的师兄，赵刚与富贵。

赵刚那方若麻将的国字脸，以及富贵一身白花花的脂肪都太有特征，即使过了三年，王抱一也一下子就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