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莫白伸出来的伞，黄生恍惚间看到自己似乎飞上了天穹。

可能因为觉得这里是梦境，他反而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看着前面那熟悉的少年人，于是笑问道：

“仙人，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哪？”也是笑着回过头来，莫白道：“你既叫我仙人，那自然是去天宫。”

话落，莫白手一松，放开了竹伞，黄生心中一惊，以为自己会这样掉下去，但是回头一看，自己已经站在云端。

山风拨开云雾万里，天上月华流淌成河，万千萤火汇聚大道，照出那飞檐斗拱的巍峨学宫。

此时，白墙黑瓦下，百千学子着灰袍，便向黄生执弟子礼，“学生，见过老师。”

心中生出无限豪情，即使是在梦里，黄生也是觉得心神一阵激荡，不由扭头看向莫白，对方却是依旧含笑望着自己。

“先前黄师答应来教他们之时，我便与他们说了，还请先生莫怪。”

“不怪不怪。”

此时黄生脸上已经露出些许潮红，想他苦读圣贤书十余载，如今也不过一个秀才功名，何时见过如此场面。

“不过黄梁一梦，不过黄梁一梦。”

心中不断告诫着自己，黄生再睁眼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心中一笑，莫白御风将对方往前引，落在一方巨大的庭院，而原先还在外的学子们，也有序的走了进来。

“咦，阁下，这教圣贤书的地方，为何还要悬挂这山君图像？”

指着莫白后方的一副图画，黄生不解的问了一声，就见莫白笑道：”这些学生顽劣，就需得这副图画才能镇住他们。”

“顽劣？”

面色疑惑，黄生先前见那群学生皆是恭敬模样，可不像是顽劣模样啊。

不过虽是梦里，他终归还是知道自己是客，于是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过身去，面向自己的学生。

圣贤书读了十几年，里面的内容黄生他早已经全背了下来，此时一开口，就是无数的道理吐了出来。

居然那仙人说这些学生顽劣，那且先谈谈这做人道理。

而此时莫白也没走，只是站在一旁，平静的观察着妖怪们的反应。

不过，不同于被他施了法，以魂魄到此的黄生，他眼中的“学生”一个个可都是妖相毕露，若是黄生见了这一面，怕是早已经吓了个半死。

而这一看，莫白就发现有趣的一幕，在场的妖怪之中，那些各座山来的妖怪用心听的不过小半，而自己抓的那批妖囚，此时皆是聚精会神，似乎怕错过任何一词一句。

对这种情况，莫白也有些错愕，但细想一下，却也释然。

到底还是失去东西太多，才会更加珍惜如今能拥有的。

而课上了小半，黄生也算见到了莫白所说的顽劣，仗着是在梦里，他也丝毫不客气，凡是发现有出格的，必定是一顿教育。

不过他倒是没发现的是，就在他开口时，他身后的山君图画也在散发赫赫凶威，凡与其对视者，皆为其所慑。

如此时光，对于群妖或许漫长，但是对于黄生却是短暂，不知不觉间，东方天边已经微亮，已经快要五更天。

“先生，时间已尽，还请明日再来。”

莫白上前笑着说了一声，此时黄生也回过神来，只是眼中还是有些意犹未尽，到底是没讲过如此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