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漂亮呢?神谷凉介甚至考虑过把她列为京都府立鸦沟中学最漂亮的教师,如果她不在昨天催促神谷凉介加入社团的话。
当然,现在已经不行了。今井老师助纣为虐,漠视不合理校规戕害可怜的新生,其心灵不够美,扣一分,惜败于音乐老师。
这时,五大三粗的西岛东彦走过来,打断了神谷凉介的思绪。
他拆下凉介的画,先仔细端详了一会,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特别大的笑声。
“哈哈哈……咳,不行,这画不能只脏我的眼睛。喂,中村,你快来看看!”
带着眼镜的中村辉走过来,好奇地接过那幅画。
半晌后。
“……神谷,”他很是钦佩地拍了拍神谷凉介的肩,“即便认识了你十一年,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你的勇气超乎我想象。”
“你确定要把这幅画交上去吗?实在不行,我可以把我的画剪开,分一半给你。这样,没准我们都能得个B。”
神谷翻了翻中村的画,发现中村画的是五条悟。
在短暂迟疑后,神谷这才摇头:“不了,交上去吧,你们没有艺术细胞,欣赏不来这幅画的内核,我不怪你们。”
西岛跟中村面面相觑。
西岛说:“神谷这小子看不起我们。”
中村点点头:“怎么办?”
“我们晚点去把他的画偷出来,贴在布告栏。”
“好主意。”
“喂,那边的学生,西岛是吧?快点把画收上来!”
美术老师喝道,令大声密谋的两个人消停下来。
西岛东彦赶紧把画收上去,还不忘顺手把神谷的画压在最底下。
随后,他快步赶回来,架着神谷凉介与中村辉走向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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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同升学的铁杆朋友,三人午饭自然也照例在一起吃。
神谷凉介买的是咖喱定食。
他首先三两口扒干净浸满咖喱、热气腾腾的饭,随即将鸡肉挑出来,就着吃干净。
最后,当盘中只剩下不爱吃的豆子、青菜与胡萝卜时,神谷这才开始细嚼慢咽,有了说话的空闲。
与此同时,西岛东彦与中村辉的闲谈也终于从“三月新番、劲爆拔作、‘传说中四千年一遇的美少女什么时候来上学’与‘好想交个女朋友’”诸如此类的话题中歪出来,有了那么一点点交流的价值。
顺带一提,神谷凉介觉得这俩人要真想交女朋友,首先就该学会不把前三个话题跟最后一个一起讨论。
“咳咳,不行了!”西岛东彦笑着说,“神谷那幅画也太好笑了,我刚才又回想起来,结果笑得差点给自己呛到。”
“都说了是你不懂艺术。”神谷凉介皱着眉咽下胡萝卜,回道。
煮过头的胡萝卜简直是世界上第二令人恶心的事物,凉介极度讨厌这种吃在嘴里的烂糊感,其讨厌程度仅次于僵化死板的校规。
“那么烦请大画家神谷凉介先生来替鄙人解惑,‘眼睛中的大灯泡’代表什么艺术?”
中村辉这家伙简直把他能想到的敬语全用了个遍,语气听起来特别欠揍。
也就大画家神谷先生为人谦逊,这才没有给他甩脸色,反而耐心地进行创作理念讲解。
“很简单,”神谷凉介把胡萝卜全挑出来,用筷子扒拉到一块,“画顶的那个眼睛,可以说上位者的象征,其中的灯泡则可以被解释为影响力,这影响力就像光一样,无声无行,却又无处不在,充斥着整个空间。”
“古语有云,苛政猛于虎;这个图像便代表那些极度不合理、高悬在学生头上,逼迫他们削足适履的校规。”
“此手法早在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中便有体现,我这里只是化用。”
神谷凉介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中村辉眼神呆滞的看着他。
西岛东彦冲神谷凉介竖起大拇指:“我就佩服你这种什么鬼话都能扯一大堆的能力。”
接着,西岛东彦好奇地问:“哪条校规惹到你了?”
“社团。”神谷凉介回答,“昨天今井老师告诉我,所有一年级学生都要在第一周内选择一个社团并加入,会加德育学分。”
中村辉说:“那按理说你已经违反校规了?”
“嗯。”神谷凉介回答,“她给我一周的宽限时间,但即使这样,我也提不起劲来,反正毕业只需要八十分,相比于跟一群心智不成熟的小孩浪费时间过家家,不如扣点学分算了。”
中村辉与西岛东彦的表情倏地都变得很奇怪。
“那个……咳,神谷啊,”中村辉小心翼翼地说,“其实加入社团也挺不错的,你能找到许多同好。比如来我们桌游社,你可以每天约人一起打游戏王……算了。”
他想起神谷这家伙在前年玩了一整年的珠泪,去年玩救火队跟炎王,今年据说玩的少了,不过在七月,他购入了三张特别大的神秘黄发美少女。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神谷恐怕并不喜欢玩卡牌游戏,只是想用激光剑吊打原始人而已。
拉他来桌游社,中村辉怕他挨打。
西岛东彦接过话题:“要不去剑道部?我有个朋友就在那里面,他说可好玩了。”
他做出一个刺的动作,气势汹汹地喊道:“面,面!”
“不去。”神谷凉介还是一口回绝,“你当是剑客浪心吗?真正的剑道部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进道场前先行礼,然后向前辈行礼,听前辈训话。”
“这还不算完,还要观看前辈表演剑术,等他们表演完了,要向他们敬茶。‘感谢您的赐教,您辛苦了!’”
说到这里,神谷不由得轻蔑地嗤笑一声:“真要有这个闲心,我为什么不去学生部呢?”
“至少在那里行三年的礼,还能得一张推荐信。而在剑道部,忍受两年所带来的,恐怕只是‘把沾满汗臭的护具丢给新人’的资格吧。”
“呵,连心智都还没长全,就已经把社会上的礼制痼疾模仿的炉火纯青了。再等他们磨砺几年,学会把自己的道德切碎了喂狗,说不准能当大臣首相。”
中村辉已经满头大汗了:“神谷……呃,那个——”
“要我说,”神谷凉介来了兴致,越讲越起劲。
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说:“那条校规最大的作用就是一刀切,强行用借口把每个学生都拖到六点才回家,避免有谁因为在外逗留而出现意外。”
“而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比如让班导建一个LINE群组,学生在其中每天定时汇报归家情况……”
“说到底,只是因为怕麻烦就纵容不合理的存在,甚至强迫那些反抗者顺从,这是软弱的体现,也是人类的劣根性之一。”
“反正我绝不会向这种不合理低头妥协。”
永不妥协的改革者神谷站了起来,准备去还盘子。
可就在这时,一双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肩膀。
“……今井老师,中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