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淑珍自知自己的死期将至,吵闹着要见叶轻语,否则绝不肯乖乖赴死。
本来叶轻语不想见的,但是想到自己的处境也不比邱淑珍好多少,同为女子,便去了。
此时的邱淑珍,容色憔悴,灰头土脸,发髻凌乱。得知了叶轻语同意要见自己,早早的便整理了一下发髻着装,终于等到了叶轻语进来,挺直了腰身,她不肯在叶轻语面前输了气势。
叶轻语不喜欢穿宫装,总是穿着常服,总是透露出一种超凡出尘的模样,随意挽起的发髻,每一个头发丝都透露出对旁人的不屑。可是当她穿上了宫装,又能从骨子里透露出无以言表的贵气,仿佛天生便是女人至尊。
邱淑珍每次站在叶轻语的身边都会有些自惭形秽。邱淑珍一直不明白,她自幼都是按照大族宗妇的标准培养的,一直都是京中贵女的典范。叶轻语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自己就比不过她。邱淑珍不知道的是,当年自从接了那道赐婚圣旨之后,叶家便请了宫中出来的教养嬷嬷和礼部官员专门教导了叶轻语的礼仪规矩。那些被叶轻语荒废的时间,都被叶轻语浑身的伤痛弥补了。后来入了宸王府,叶轻语也不敢懈怠,一直在学习宫中礼仪,甚至不仅仅是学王妃的礼仪,甚至连宫中嫔妃与女官宫婢的礼仪都学了,唯恐别人在礼仪上坑了自己。
叶轻语一身常服,站在门前,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晕染出光晕,本就精致美艳的容貌,再配上那清冷淡漠的气质,竟然显出了一股仙气,仿佛随时会化作一股风便散去似的。
邱淑珍恍惚了一下,以往只顾着跟叶轻语争宠,她还真的从未认真观察过叶轻语。
收回心神,邱淑珍对叶轻语说道:“别以为我输了你便是赢了,陛下对你早就厌倦了,你的结局不一定比我好,你也会是输家。”
叶轻语本不想多说的,但是还是忍不住的说道:“在我看清赌局的时候便早早的抽了身,哪里来的输赢。”
邱淑珍问道:“什么意思?”
叶轻语说道:“你还看不明白吗?权利地位,圣心独宠,只能选择一个,可你非得贪心,什么都想要,什么都不肯放弃,最终便落得个满盘皆输,什么也没有抓住的结果。”
邱淑珍说道:“你以为你便都抓住了?陛下曾经是对你有感情,可男人的感情,哪里有长久的,否则这后宫也不会进了这么多的人。”
叶轻语本想转身就走的,但是想到如今自己已经满手鲜血,唯恐再多一缕冤魂纠缠自己,说道:“是啊,兰因絮果,谁会靠着感情活一辈子呢。邱淑珍,你的确是输了,但是没有输给我,是输给了陛下,输给了邱家,输给了你自己。看清楚了谁才是你的敌人,做了鬼要知道找谁。”话一说完,便离开了。
邱淑珍瘫坐在坐榻上,看着面前的三个选择,鸩酒,匕首,白绫。邱淑珍忍不住大喊一声“叶轻语。”随即抄起酒杯灌进了喉咙。
将酒杯随手丢下,邱淑珍便开始笑,她这一生啊,就是个笑话。她出生于转武于文的将门,自幼被家里教授琴棋书画,被培养成贵女典范,被教导要为家族奉献一切,要登上那女人最高的位置,庇护家族。可是她忘记了,她最喜欢听的是那些游侠行侠仗义的故事,幼时还幻想着能够出门游记,成为故事中的主人公。不知从什么时候她变得急功近利,变得贪慕虚荣,变得不择手段。
邱淑珍吐出一口血,躺在了地上,断断续续的说道:“邱淑珍,邱淑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