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一个人站在公园里，抬头看着夜空，星光灿烂。

“喂，你就不能承认，是你自己想来找我么？”

女孩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楚子航缓缓闭上眼睛，手里还拿着她的发带。

再次睁开眼，手上空空如也。

楚子航有些自嘲。

他的生物钟一向是精确到了分钟，超过某时某刻之后，就很难睡去了，更何况还是在这种犹如狂风呼啸的噪音中。

可他刚刚居然像路明非一样，拥有了死猪般定力，在机舱里睡了过去。

而且居然又梦见夏弥了。

他从舷窗往外望去，视野极为广阔，却又单一的过分。

云层反射着清冷月光，显得那一成不变的景有些寂寥。

他仿佛变成了一只飞鸟，正在掠过一座座黑砖砌成的山峰，那峰的高度还在变幻，形状不定。

还是乘坐这架送他们来日本的“湾流G550”，装备部出品，校长的爱机。

时间已过午夜，机舱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唯有机翼撕裂空气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现在他正在飞越太平洋，在过四个小时就能抵达学院。

校长昂热在前座上端坐，似在小憩。

凯撒坐在对座，微微侧头，金发垂在一边，显得脸部的轮廓雕塑般硬朗。

他开着阅读灯，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看。

看起来凯撒确实没有睡意，坐姿有些僵硬。

楚子航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想起梦中和夏弥谈到路明非，不由得有些失神。

心里其实还有些内疚，那次灾难发生之后的第三天，他从校长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蛇岐八家的家主死得只剩一个了。

死者名单里当然包括路明非曾经放走的那个女孩。

楚子航第一时间就跑去告诉对方，那时他身上的伤还没恢复，手上还缠着绷带。

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去安慰一下那个衰仔，但是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当他看见路明非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木讷讷的，好似丢了魂，对于他的话只是点了点头之后。

对方黯淡的眼神如熄灭的烛火，连火星子都不算，那时楚子航难得的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安慰人这种事委实不是他的强项，他的强项只在于说：“别怕，敌人已经死了。”

还有梦中的那条分岔路，也是意有所指的。

他知道，明年他就会开始实习，届时他就和前辈师兄们一样，成为应付突发事件的专员，满世界乱跑。

诺玛会给他通往世界上任何道路的地图，但他仍然感觉自己迷路了。

他似乎离自己想要的越来越远。

回想当初是为了给父亲复仇，他找到卡塞尔学院，加入这个充斥着暴力狂和神经病的组织。

他以为这样就能找到奥丁，然后杀死他。

但奥丁消失了，没有他的线索。

楚子航不止一次地再找，北欧神话他都翻看了好几遍。

杀胚的另一个意思是亡命之徒，亡命之徒的背后没有退路，前方是山他就开山，前方是海他就划船，可是前方……

前方什么也没有，这就是现实。

他举起复仇的刀刃，茫然地不知道向何处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