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的洛水宣纸,浓而不晕的佳品嵩山墨,暗含桃花香的水晶赤泥,这一切无不印证着眼前的官文告示都是真的。
还有那件碧绿的如水小印,也昭示着眼前人的身家不菲。
“如何?苟县尉可还有何疑问?”赵非韫转着杯盏,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眉眼微垂,斜斜看了苟子美一眼,似笑非笑。
“都看了有半个时辰了,都快看出花来了吧。”
“好歹我们大人也是县令,苟县尉如此谨慎,是不是对吏部安排不满?!”
一身男装打扮的萧眠抱臂站着,冷眼看着苟子美
“.......”苟子美眼神从纸张上滑过,他啪地一声合上告敕,适才还满面的阴沉瞬间隐去,抬起头来露出一个谦逊无辜的微笑。
“这位小兄弟言重了,某只是一届县尉,哪里敢对朝廷之事多有置喙。”
“只是我们墨城地处边关,往来众多,事关重大。为了国家和百姓安危,不得不行事谨慎些,不过下官绝无对上官与吏部不满之心啊!”
“还望秦大人明鉴,不要与下官计较!”苟子美场面话说得极为漂亮,只是内心咬牙切齿,他平生最讨厌旁人叫自己苟县尉。
萧眠只感到一股灼热阴毒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循着过去,却见苟子美只是含笑对自己微微颔首,十分和煦。
并无半分不妥。
她转了转眼珠,走到桌上,将公文和小印齐齐收了起来。
“既然苟县尉没什么意见,那就赶紧让那个什么文书给我们大人在县衙安排住宿。”
“唉?县衙破旧简陋,清冷逼人,怎能让大人如此委屈?”
苟子美又变的十分热情,“大人要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在舍下住下。虽也是寒屋简宇,但也定能让大人感到舒心。”
“且今日也能让下官为大人您接风洗尘,大人务必赏.......”
“嫌弃!”
“什么?”苟子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难得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我说,我们大人嫌弃。”萧眠皱了皱鼻子,不耐地挥了挥手,“行了,啰里啰唆,我们大人可没有十多房美妾安置,两间房足矣......”
苟子美拢在宽袖下的手紧攥成拳,手背青筋暴起,面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怨毒一闪而过,他看向赵非韫,“大人,您看?”
哪里来的小猫小狗,也都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且让他看看这个新县令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非韫慢悠悠抿了一口茶,又慢悠悠看了一眼萧眠,慢悠悠地将杯子放到桌上,又慢悠悠叹了一口气,“苟县尉勿怪,我这长随素日里野蛮惯了,还望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苟子美刚露出一丝笑,便听见赵非韫继续说道,“不过,这么多年,我这长随说得做的都倒是和我心意。”
得了,还有什么可说。
苟家那个大宅子他赵非韫确实看不上。
苟子美刹那间再也维持不住那份假笑,脸色很快掉了下来。
“怎么,县尉大人看起来有难处?难不成真的要与我这个长随计较。”
赵非韫惊讶的看着他。
“......自然不是,某怎会如此。”苟子美拱手拜了拜,很是惊慌,“下官只是想该怎样让大人住的舒坦,一时间出了神,大人勿怪,勿怪。”
等着吧,秦墨,到时候我也会让你死的舒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