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盼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坐在水银镜前沉默地梳着发丝,目光直楞。
“娘娘,您可要振作起来,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成不了气候。”绿儿壮着胆子,低声劝慰。
不说王爷这种宗室,便是连她村里那种里正,有点权势闲钱都要纳两个小姨娘,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么。
再说了,今儿个不是有芍药,以后难不成也会有别的妾室,这样的道理,就是她这样的农家女出身都看得清楚。
如何王妃就像是受了天大打击一般,魂不守舍,自回驿馆,便整个人就神神叨叨的,不是坐在镜前沉默自照,就是趴在床榻上伏首喃喃自语,要不便是望着虚空冷笑,神色诡异。
绿儿在一旁看着,不知怎得,后背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白毛汗。
室内空气安静极了,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娘娘,奴婢打水给您洗漱吧,您累了一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明日好好向王爷说些软话,王爷定然不会再生气的。”
陈钦没有随着住进驿馆,还是住在小院,连萧盼回来,都没有说一句话,明摆着还在生气呢。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不过都是在气头上,只要王妃给个台阶下,王爷哪里还会再不高兴呢。
见萧盼并未出声反驳,绿儿定了定心神,倒是说得上头,“王妃,您是正室,只要一直拉住王爷的宠爱,芍药那等贱婢不过是一时的新鲜。”
“王妃您明艳大方,娴雅大方,王爷定是会一直看在眼中,到最后,也会发现王妃您是最好,因此王妃您不必自忧,徒添烦恼。”
说了一大堆,萧盼终于动了动眼皮子,透过水银镜看了一眼绿儿,忽而掀唇一笑,慢悠悠地将梳子放下,又在面上匀起了胭脂,“绿儿,你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
“是,承蒙王妃不弃,绿儿自当肝脑涂地,一直追随王妃娘娘,绝无二心。”绿儿抓住机会,忙跪地表忠心。
“无二心?好啊。”萧盼眼波未变,漫然放下胭脂,又拿起金箔花钿贴在额心,拿起花黄细细地描绘着。
水银镜如二月春水般平静,映出她的容颜。
面容如花月,粉嫩的嘴唇,微红的眼角,漆黑如墨的眼珠,举手投足间尽是彰显着贵女的良好教养,也都无一不显示着这个女子是如何的青春貌美,端庄大雅。
可是陈钦,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比那个芍药到底差在哪里,不,应该说,她比萧眠到底差在何处?
绿儿永远不会明白,她萧盼不是容不下一个芍药,也不是容不下一个背主的贱婢,她容不下的是,是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一切重来,都能按着自己的心意而行。
一旦芍药成了妾室,她所认为拥有的一切岂不都是假的?
前世已经当了皇帝陈钦能为了萧眠不再纳妃妾,为何到自己身上就不能?
萧盼不甘心,也不明白,然她明白,自己要尽一切手段,将一切都推回正轨。
“你来。”她招了招手,示意绿儿附耳过来,轻声吩咐,“既然如此,便拿出你的忠心来......”
......
青衣小巷当中,芍药也是惴惴不安,浑身紧绷地站在一旁,陈钦不开口,她便连呼吸都不敢自由畅快。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倒茶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