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鸸鹋街附近，小J将摩托车停在加油站附近加油。加油站里只有一个女店员。

“麻烦您帮我加满。”小J把摩托车拉到油筒前，“请问多少钱？”

“六十块钱。”女店员帽子遮着脸。

小J从手心搓出一根针，准备刺死女店员。还没等针投出去，女店员忽然猛地举起一旁的油枪，对准小J打开阀，同时在油枪口边摁开打火机。

“呼啦”一声，火焰顺着喷涌而出的汽油覆盖了小J的身体。

小J挣扎着向一旁逃去，身体已经焦黑；女店员冷冷地看着他，让油枪口始终对准小J。

很快，小J的身体在火中萎烂下去，渐渐看不出人形了。

女店员关了阀门。小J的尸体继续燃烧着。女店员走到路边的电话亭里，塞了一块钱，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鸸鹋街有人遭到焚烧，已经死亡。”女店员说，“尽快过来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刷刷”写字的声音。“谢谢你，”副警长接起了电话，“26号女士。”

女店员微笑着挂断电话。她摘下帽子，走出了电话亭。

深夜，K先生站在沙漠里等人。在他身后，X抱着K先生的那两把枪，瑟瑟发抖。大风刮起沙子，掩埋了二人的脚。K先生一直盯着沙漠尽头看。

“他来了吗？”X不安地问道。

“他早就来了，”K先生面无表情地说，手腕微微颤抖着，“他一直都在。”

金黄色的车灯从沙丘后面出现，朦朦胧胧若隐若现。

“那是谁？...”X昂起头来看向远处，“好像是一辆白色的车...”

K先生没有回答。

白色汽车一直开到他面前才停了下来，A先生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衰老的脸上面色惨白，凌乱的白发随风抖动，手指抽搐着。

“小J死了...”A先生嗓音很沙哑，“烧成了灰...”

K先生皱了下眉头，又恢复了冰冷的神情。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A先生看着地面深深地摇了摇头，“你喜欢杀人。何乐而不为？”

X望着K先生的背影。K先生向前走了一步，逼到A先生面前。

“杀人的从来都不是我。”K先生清楚地说道，“杀人的人是你——你在我体内装了遥控装置，可以控制我体内激素分泌水平，进而激发我杀人的欲望。每当我心情无法平复的时候，你都会操控我的情绪，使我在意识到之前杀人。”

A先生干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他不屑一顾地看着K先生。

K先生用右手抓住自己的左肩膀，“咔”的一声，将左边的手臂掰卸了下来，霎时大股鲜血喷涌在地上。X看着K先生，胃里翻起一阵恶心。K先生从断臂切面血淋淋的血管里捏出一块芯片，捻成了碎渣。

A先生整张脸像被闪电击中了似的瞬间扭曲了一下；他后退了两步，坐倒在地上。

K先生走上前去，踩住A先生胸口，用右手钳住了他苍老的脸。K先生左肩一直向下喷血。

“我是不会死的。”K先生平静地说道，他的手已经将A先生的颅骨掐得有些变形了，“没有一颗子弹能够击中我，没有一枪我会打偏，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在我体内安装了那个磁引导装置。那个女孩、那个服务员和那些路人——他们的死亡也都是你的功劳。”

“放开我！”A先生撕心裂肺地狂喊道，他的眼眶已经被压断，眼球向外凸起，“帝国的军队就要来了！...难道你想和黑色之城一起毁灭吗？...和这些罪人一起？...”

“你要杀死所有罪恶的人，”K先生继续说道，“但是你就是最大的罪犯。你的脑子一直连着我的脑子，你看到我能看到的、听到我能听到的、摸到我能摸到的；你总能精准地在我最慌乱的时候主导我的心。那家酒馆就是你烧的。你烧了酒馆，让我陷入极度慌乱，然后安排我见到那个女孩，又让那个私家侦探拍下我的照片让我陷入惶恐的情绪...你操纵着我的双手，将本就笼罩在阴影下的黑色之城搅动得没有一刻安宁。有罪的、无罪的，你杀了太多人，你还要杀更多人——可是现在我已经想通了一切。一切都结束了。”

K先生停顿片刻。

“去死吧，”他凝视着A先生说道，“老混蛋。”

A先生凄厉地嚎叫了一声，K先生将钢铁般的手指缓缓收拢，A先生的头颅渐渐变形。几秒后，“垮拉”一声，A先生的眼珠被挤压得飞了出去，头顶爆裂开来，脑浆顺着头顶的大裂口飞溅出去，洒了一地。

X忍受不了，没捂住嘴吐了出来。

K先生站起身来，转向X。K先生眼中闪着极度兴奋的光，左肩还在滴血。

一排十几米高的沙尘暴浪从远方扫来，席卷了整片沙漠。X眼看着沙尘暴靠到自己面前，铺天盖地的黑暗的沙子淹没了他；数不清的沙粒摩擦着皮肤、钻进耳朵里。

X蹲下身抱着头。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听着沙子在空中穿梭，淹没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很久之后，沙尘才渐渐平定了下来。

X站起身，如同一尊黄色的雕像。他向四周看去。K先生已经消失了，两把枪也不见了，一切都像没发生过一样。

X目光呆滞地朝着黑色之城走去，走了半个小时。凌晨四点，X进到了黑色之城最外侧的火烈鸟街。街上没什么人，满地都是垃圾。

街边的墙上贴着几张告示，已经快要被风揭掉。X看了一眼告示，顿时浑身震动。

告示上写的是：“帝国即将进攻黑色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