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真真的是一直惦记着你!你当初不说一声,非要去普阳山,我怎么拦也拦不住…… ”
陆璟刚下马车还没一会儿,便见这人笼了上来。一身碧色缎织大滚竹叶罗裙,挽了个妇人梳的望仙髻,松松插着一支碧玉簪,看上去颇有些江南温婉女子的韵味。
她身旁带着一女子,约莫和陆璟差不多大,玉面桃腮,翠发娥眉,一双眼睛看起来有些紧张,平添了两分处处动人的意味。身上穿的是会京城时好的料子,月白云水天漾留仙裙,裙摆处绣着一朵朵金色莲花,走起路时摇曳生姿,有步步生莲之态。
想必这就是“她”的好妹妹了,陆璟想起来之前看过的密报,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表面和善,背地里一个个难相与的很。
大夫人没想到这陆璟下了车后,竟然只是站在原地,一时间仿若自言自语一般,有些尴尬,忙又调整了自己的表情,一只手搭住陆璟的手,竟然是哭了出来。
陆璟看着面前这人,心中一笑,唱戏了,唱戏了,这戏终于是要开场了。
陆府正门,靠近市集,陆璟回府,却被这女子挡在门口手拉手演着戏,自然也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璟儿呀,我知道你在山中艰苦,娘时常让人去看你,想将你接回,却不想你根本就不见娘派去的人,可是还在怨怼我?”
她哽咽着,声音却正好能给人听得清清楚楚,“不过好在如今,有长公主殿下劝慰,你终于能想通回来,娘也算是安了心。”
众人听了她的话,看向陆璟的眼神也不那么友善,都知道文渊侯府现在的大夫人是继室,没想到这先夫人的姑娘竟然如此不容她。
陆璟看着这喜人,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今儿个这戏要唱得是这么个事。
前两日回城的路上,她便细细盘询了李嬷嬷,自己回府的事。
原来长公主回京后没多久,便直接去当今皇上那里告了一状,她与皇上本就是一母同胞,平常也是无有不言。
他们兄妹二人,生母早逝,如今的皇太后不过是个养母罢了,长公主将陆璟的事情一说,惹得皇上联想到了自己,第二天早朝,便将文渊侯单拎出来,问他,“何为孝?”
文渊侯本就掌礼法,对于这圣贤之道,自是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却不妨惹得皇上是更加不高兴,脸色青黑一片,嘲讽道:“文渊侯自己倒是知道何为孝,为何又体谅不到别人的孝?朕看你是侯爷做久了,忘记自己礼部尚书的责任了?”
“正礼掌仪!究竟掌到哪里去了!”
说罢,皇上转身退了朝,留下一脸惊疑不定的文渊侯。
他在宫门口等着,也不敢回家,好不容易疏通关系,花了许多银钱,终于在傍晚打探到消息。原来长公主殿下从普阳山回来后,进了一趟宫,陛下大发雷霆后,第二日便当众打了他的面子。
而这长公主与自己的长女陆璟,竟然见过面。
文渊侯自然是不知道长公主与陆璟到底相交到何种地步,但他是个人精,联想到几年前自己的夫人将陆璟赶到普阳山,使得她不能回府,便是连每年祭拜这种事,也是回不来的。
而当今天子生母早逝,去世的时候不过是个位份卑微的贵人,当今太后无子,便将皇上抱过去当做自己的孩子教养,但皇上对于自己的生母之后便是再不能提及,甚至连祭拜也不能去。
这几年皇上和太后争执不休,为着的便是皇上想将自己的生母追封为太后,但当今太后却认为,他生母去世时,不过一介贵人,封为太妃已是天大的幸事,况且她还在世,怎可一朝同时出现两个圣母皇太后?
朝中上下因着这事分为两派,吵得不可开交。
想来皇上便是想到如此,才拿住他撒气。
当夜他得知消息后,急忙赶回府中,劈头盖脸地将宋燕婉斥责了一番,又让她快快去接回大丫头,不然便要满府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