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习惯了,没关系的。
他看了一眼枕头旁边用来出气的可怜熊,没来由地怔愣很久。抓着它,在放进背包里和放进垃圾桶里犹豫。
为什么呀?
其实很多次乔木都解释不清楚这样的问题,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太倒霉。
以至于唯一有的东西,都是那么见不得光的。
顾栩言当时,只是随手一塞。
或许他只是觉得五岁的乔木哭的太丑,不忍直视,或许也只是想让乔木别发出声音,但又懒得和他讲话。所以,严格来说,可怜熊不是顾栩言在孩童时期给的慰藉,只是一种带有厌恶的敷衍。
可乔木却当宝贝一样,每天悄悄藏起来,生怕顾栩言发现了,再给他要回去,只有天黑的时候,才敢让可怜熊短暂地出来,从衣服堆里里重见天日,又快速把它掖回到被子里。
太可怜了……
要是被顾栩言知道,他现在还藏着这个东西,不知道会被嘲笑鄙夷到什么地步。
正在这边出神的时候,耳旁却传来了一阵钢琴声。
顾栩言弹的?他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弹什么曲子!
节奏缓慢,轻柔,岁月静好。
乔木却完全听不得这样的调子,他只想把开水倒在顾栩言的头上,让他带着自己的破琴一起滚蛋,离开他的视线和耳朵。
越想越气,现在就下楼煮水!
为了保证计划的保密性,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到楼梯口。透过楼梯和纱帘的缝隙,他看到了在钢琴前弹奏的顾栩言。
只那么一眼。
那些在心里张牙舞爪的小怪兽就好像死掉了一样,因为窒息而死的。
因为刚刚乔木的呼吸窒住了。
客厅里的琴,是顾栩言来到这里的时候搬过来的,负责搬送的佣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乔木别去碰,很贵。
是很贵,私人订制的款,千万级别的价格,外壳都是金钱的味道。
客厅里多了这个大家伙,乔木那几天走路都怕碰到它。
——一个玩偶,顾栩言就会把乔木推进水里想淹死他,要是碰坏了他的琴,乔木不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待遇。
但是意外的是,顾栩言在搬进别墅一年多以来,从来没有弹过一次钢琴。
微微打开的纱幔刚好可以看清顾栩言的一部分侧脸,朦胧而梦幻,像是偶像剧。
顾栩言的表情专注而深沉,细长手指在琴键上飞舞,不惹喧嚣。
忧郁的诗人打开了他的笔记本,用羽毛笔写下漂亮的花体字,写云和风,清晨和日暮……
乔木站在楼梯口,喉咙有些莫名地痒,他吞咽了一口,却没有丝毫缓解。
乔木觉得,他可能还是有点发烧,要不然就是刚刚和顾栩言吵架吵到嗓子都哑了。除了这两种情况,他想不到什么情况下才会这么渴。
——他需要下楼喝水。
走下楼梯,绕到薄纱对面,不去看别的什么人,去西厨岛台那里的直饮机,接上一大杯。
好缓解这种干渴。
于是他下楼了,每一步都放轻了脚步。
视线却毫无所知地,只盯着一个方向。
乐声重音多了起来,又变轻,悬在半空浮着,继而又出现两个很重的音节。
乔木听到自己的心脏也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几乎是扶着栏杆才稳住了身形。他很怕顾栩言发现他,要是那样的话,顾栩言肯定不会再弹了。
说不定,还要再骂自己。
他这么想着,眼眶就又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