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的阳光明媚,有些清凉的风卷着矿山镇的尘土飘向远方。这个闷热的地方,高山耸立,就像一座囚牢,抬头看去,也只能看到一圈灰白的天空。路上的行人匆匆,往来于各个地方,没有人留意街边瘦小的树枝上绽放了白色的花。
约修亚看见花瓣飞舞,那唯一一朵白花随着风四散而去,矮树又成了枯木,世界又变成灰蒙蒙的。
他坐在旅店的门口,安静地看着最后一片花瓣消失在视野之外。
现在,他需要理清自己的头绪。
突然死亡。执法官。没有外伤。没有中毒。法术。
法术一定要符合原则。如何在不违背法术的原则的前提下,实现不接触死者就能杀害他的效果呢?或者说,这是否的确是依靠法术造成的死亡呢?
不知为何,他想着想着,眼前似乎浮现了弗吉尼亚的身影。
“如果是那个威风堂堂的女人,又会怎么想呢?她似乎坚信这起事件有什么另类的真相存在,可那理由是什么?就我看来,更大的可能性反而是没有她所期待的真相。”约修亚心想。是的,故事并不总是戏剧性的,在约修亚数年的旅行生活中,他见到了太多的平凡故事,没有起承转合,没有逻辑,没有道理,只是发生了,成为了事实,在别人口中化作故事。
他又回想起弗吉尼亚的手的触感。有些温热。粗糙的手里,充满着力量。
约修亚摇摇头,自觉不妙。他可不能对这位女性投入过多感情,他是鸟,而深刻的感情会是一片泥沼,一旦碰到,他那轻柔的羽毛就很难再拖着他自由地飞翔。实际上,他已经面临过那种困境了。宛如狂风一样,摧毁了他过去赖以生存的一切。
然后,他被迫迎来了新生。也窥视到了生命的细小的真实。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他需要思考眼前的疑问。
弗吉尼亚为什么认为事件背后有更深的秘密?
这起事件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您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约修亚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从背后接近,吓了一跳。他回头看去,那位戴着兜帽的女青年正站在身后。
“研究太阳对动物呼吸的影响。”约修亚随便说了一个理由。
“那是什么啊。”爱丽娜笑道。
“那是纯粹的好奇心。”约修亚说。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金发金眼的女性,尽管爱丽娜的兜帽压得很低,但约修亚的位置刚刚好可以看清她兜帽下的面孔。
美丽。
伶牙俐齿的吟游诗人一时词穷,居然除了那两个字以外想不到任何描述。
察觉到约修亚的视线,爱丽娜连忙别过脸去。
约修亚自觉不妙,于是说道:“咱们现在除了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也没什么能做的啊。”
爱丽娜清了清嗓子,说到:“也是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身边的执法队队员,他们两人一队站在前面,都配备着盔甲和利剑,摆明了是来管制几位外来人的。约修亚已经多次试着跟这几人交流,可他们似乎被长官特别指示过,一句也没有搭理。尽管约修亚能说会道,但无法构成交流的话,那铁齿铜牙也没有作用。
“也不知道那戴耳环的男人去了哪里。”约修亚说。
“说起来,今天没有见到那位呢,说不定已经悄悄地跑掉了。”爱丽娜笑说。
“你是从北方来的?”约修亚突然向爱丽娜问。
“为什么您会这么说?”爱丽娜反问。
“我是从南边过来的,那山路难走的很,可是又只有那么一条路能走。路上也有不少野兽,若不是我偶然遇上一队强健的旅行者,恐怕是到不来这里的。而你与另一人也不是同伴,年轻女性独自旅行至此,那险途想必是走不来的。那便只有北方一条商路可走了。”
“......说得很对,我跟随商队一直到这个镇子,他们认为这里没有生意可做,就与我分开了。”
“你当真一个人旅行?”
“我倒想有一个同伴。”爱丽娜笑着说。这句话似乎是发自内心的,却又有一种拒人门外的感觉。
“哈哈,如果与人同行的话,烦恼和乐趣都会倍增。所以我总是独自旅行,但偶尔也会想要和别人一起啊。”约修亚说。
两人都没有要深交的意思。对约修亚而言,自己一定要维持住羽毛一样自由的状态,因此他不能与人有过多联系。他认为自己应当是一个讲述者,而非一个故事的主人公。而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吸引别人呢?
弗吉尼亚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例外。约修亚不禁想道。
在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时,一队人马赶到。副官下了马,对周围的队员吩咐了几句,走到约修亚面前,说到:“你用什么买通了我们的领主大人?”
约修亚说:“你分明知道你们的领主大人是收买不了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