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昌遇砍伤了二赖子、受到了村里保长和族长的嘉奖,此事在白水村传得沸沸扬扬,二赖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在四都逐渐传播开来。第二天上午,消息就传到塘尾冲祝家大院少东家那里。
正在自家后院的练武场练枪法的他听管家这么一说,惊讶不已,笑着对一旁的银月说:“老学这小子,才多大就如此勇猛,此人将来必成大器。今儿我就去白水村给他接过来习武,好好栽培栽培!”
此时大少奶奶银月已经有了儿子,名叫荣森,四岁了,正好有个念书、习武的陪读。兰屏就生了一女,没有再生养。
她想了想说:“老学是兰屏的侄子,没有她点头,你敢私自做主?”
“我是一家之主,不需要经过兰屏的点头认可。”启室一边舞着他的那杆穿甲银枪,一边说,“我早就有将龚昌遇收为义子的念头,传授祝家枪与太公兵法。”
“少东家,我祝家枪法素来传内不传外的,老学他是龚家的人,还是不要教他的好。”银月说,“八月间老学在我家住了些时日,好几次偷偷摸摸跟着大人,跑到牛市桥一带去看别人赌博。老学不学好,他要来我家常住,不听教诲,吊儿郎当,可有你好受的。”
“老学去牛市桥做什么?”启室停住了手中的穿甲枪,站立着。
“还用问吗?学赌技啊。”银月努努嘴。
“不会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敢去那种地方观场子,他才八岁多一点啊。”启室右手做了一个“八”字型手势。
“你这个侄子胆子够大,一次让他去肉铺买肉,结果他到天黑了两手空空回来。我问他肉买回来没有,他支支吾吾地回答说钱掉了了,以后我再也不让他去买东西了。”银月在一块制石上坐了下来。
“还有这事?小孩子一旦染上赌瘾,可不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启室问道。
“你昨天刚从辰州回来,见你舟车劳顿的,来不及说哦。”银月两手交叉叉开,活动了几下手腕,“再者他姑妈兰屏不让说的哦”
正说着,满头大汗的兰屏背着一个篓子进练武场来了:“银月姐姐,我不让你说什么啊?”
“还不是昌遇的事儿。”银月应道。
“不明白,那小子又怎么了?”兰屏一脸茫然。
“老学在白水村砍断了他人的一只手掌,少东家听闻后大喜过望,一时心血来潮,要去白水村把昌遇接过来,教他学文习武。”银月白了一眼启室。
“不成,不成。我那侄子有我娘和嫂子管教就行,启室他瞎操什么心。”兰屏放下了背篓,取出一根枯麻藤剥出来一条麻虫,“我嫂子说老学榆木脑袋,无心念书,朽木不可雕也。”
“兰屏,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学可是你的亲侄子哦。老学成年后必有一番大作为,我不会看错人的。”启室笑道。
“奇货可居?”兰屏问道。
“差不多吧。”启室微微点头。
“你当自己是吕不韦无所谓,但老学不是秦国的质子异人,不值得你去投资的,还是将你自己的儿子荣森好好培养培养,日后中个举人也好。”兰屏当头给启室泼了“一盆冷水”,“大周武则天皇帝一度想将武三思立为帝位继承人,还不是改了过来,哪有侄子在宗庙供奉姑妈牌位的?”
“这道理谁都懂。老学虽然学文不行,但习武还是可以的吧?”启室坚持不让步。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顽固不化。要老学到我家也行,如果往后因为老学有什么烦心事,别跟我说后悔不该。”兰屏将剥完的麻藤往地上一扔,手心握着几条白白胖胖、还在蠕动的麻藤虫学名叫葛根虫说。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两年再说吧。”启室憨笑着。
“就是二十年也不行,除非我不在了,你想怎么样,没有谁会拦着你的。”兰屏气呼呼的。
“少东家,收养孩子这事得慎重考虑,或许征求一下爹的意思更好。”银月出来打圆场了。
“这点小事情,不用劳烦他老人家了。兰屏执意反对,我也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启室摆摆手道。
“算你识相,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得去弄午饭了。”兰屏拎着背篓,头也不回离开了练武场。
一直站着不说话的管家启保见二少奶奶走了,眉头一皱:“少东家,听说龚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如果不把老学接过来,只怕耽误了他学武艺的最佳时机。”
“管家,只有辛苦你了,每隔一个月给龚家送点钱粮去,顺便打探打探昌遇的情况。”启室收好了穿甲银枪,对管家说。
“是,少东家,我这就去办。”管家爽声应道。
“管家,到了龚家,记得给我问候一下岳母和嫂子。”启室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