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提尔和他的近卫队长站在船头，望向东方。

夜里海面上升起的些微薄雾已在新生的朝阳前化去了存在的痕迹，反倒是为早起的人们带来了凉爽的微风。

潋滟的秋波染上赤色，似流火，不言不语，为前方谱下希望的航路。

“你能单人控制原本需要多人合作运转的风帆、船炮这类用具，我还真是没想到。”

“不然，您还不会放我独自离开，对吧？！”莱提尔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过去几天的船上训练可真是把他累惨了，但能看到哈兰说不出话的模样他还是很乐意的。

这期间，职业觉醒后的能力帮了他大忙，就像觉醒时从湖底抽出铁剑一样，他能自在地无接触地控制周围的事物。（可类比为用了隐形药水的法师之手。）

近卫队长面色复杂地看着仆从搬上来几管矮人的火枪，他弯弯的眉头像是在询问：“你还需要这破烂玩意？”

莱提尔嘴角一撇，眼里满是无奈，仿佛在回答：“可我要装作我只能用这些东西。”

近卫队长嘴角发颤，望着王子壮硕的肌肉，似乎在疑问莱提尔为何如此幽默：“你看上去就不像是个普通人！”

莱提尔却指着另一样东西，恍若是在解答上一个问题：“我披上斗篷多少能装得像一点！”

两人相顾无言，总觉得试炼的开场就充满了不对劲。

………

接下来的环节能省就省——本来不仅是王室成员出行，就连船只首次下海也要祭告一番，保佑路上一路顺风。但是事出突然，奥列弗只是让顾问团里的首席牧师来为王子致以了必要的祝福。

再拖下去怕是难得的顺风就没了！

奥列弗本人给王子留下了不少东西，大概是些笔记书籍卷轴之类的，还有一些吟游诗人的诗歌？大概是觉得王子路上会闷？

他十分不放心王子这一路上的出行安全，比起哈兰，他的话语就要琐碎多了，活像个老父亲，还想着是不是帮王子找个可能去过南大陆的向导？！毕竟王子描述的圣地一看就不像是在岛上！

他还叮嘱莱提尔不要忘了记录下路上的见闻和自己的做法，特别是圣地之行，如果有可能他还想要王子去那边的天柱一趟！大概这就是西方世界的“太子起居录”？！

或零零散散、或三两成群，一些近卫队的小伙子们也穿戴完好、军容整齐地向王子行觐见礼。他们有个别还是不太放的开，支支吾吾地表达各自的想法，莱提尔认出他们多是贫家子弟和破落贵族户。这些小青年多是来感谢三年来的教导，和祝福圣地之行顺遂。

这些人条件不好，莱提尔和哈兰对他们多有照顾，他们心怀感激并不意外。

更神奇的是，也有不少人，被哈兰认为是左右逢源、只为投机、不能吃苦、得过且过的大贵族子弟，也庄重地上前承诺今后要好好表现、不负栽培！说实话，这多少颠覆了王子以往对这支近卫队的看法。

哈兰常提醒莱提尔时刻注意近卫队的作风问题，对某些贵族子弟常常念叨，对个别人荒于训练带坏作风之事深恨痛绝，对严查拉帮结派之事也不避讳。

莱提尔自问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即使自己再能引人向善，也应是无法改变某些人三年而来都没有改变的陋习！可见哈兰过去的训练方式是颇有成效的，个别人的道德水准也不见得无法提高。

这不，在足够的榜样面前，也不是能撬动他们自己过去腐坏的作风么？！

莱提尔自是无比欣喜地给每个上来的人都表示了慰问，对平日里就关照的士兵还拍了拍肩膀以作鼓励。

……

“哦，穆斯塔法，你不必送我这么珍贵的礼物！”

“不，殿下，您要前往圣地，这是非常危险的！我希望它能在您接下来的试炼中像庇佑我一样也能庇佑您！”

莱提尔无奈地看着半兽人将一颗穿了孔套了绳子的猛兽牙齿递给自己。这种像是临终托付的场景始终让莱提尔感到十分古怪。

但他看着半兽人鉴定中带着期许的眼神，又难以拒绝穆斯塔法的好意。

他只好接过这份心意，问道：“这是什么牙齿？这么大？！”

“这是在我十岁那年，差点置我于死地的一头的公狼的犬齿。它的确身形无比巨大。”穆斯塔法以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惊心动魄的回忆：“……后来我加入了您的近卫军，学习如何做一名圣骑士。再后来，我又在野外碰巧发现了它，就像它当年在野外碰巧发现了我一样。”

从听到第一句话起，莱提尔就被惊住了，他顿时后怕地拍打着半兽人的身体上下，像是在核验有没有缺斤少两，他心底不断涌现着一道道波澜。半晌，他紧紧捏住了这颗兽齿，很是郑重地向部下许下承诺：“我会回来，带着它一起！”

……

“你叫西蒙？我……这回好像记得了。”莱提尔从记忆里慢慢找出这个名字，好像听说是在近卫队入队考核里有发生过什么，身体素质上很不错，但他的名字实在是没什么记忆点，要不是西蒙是在近卫队，王子都不一定会把名字和这个人对应起来。

不过顶着一头包的人还是太显眼了，他也不好不趁机关心一下，拉一下忠诚度。

西蒙看到过去每次见他都要先询问一遍他的名字的殿下，现在竟然记得了他这个人，脸上一下子变得无比欣喜。

还没等王子问起他头上的包是怎么回事，这个好动的家伙先单膝跪了下去，做了回答：“请您原谅我，那是我实验矮人的垃圾产品，叫什么喷气背包的破烂玩意伤到的。我并非有意以这副样子示您。”

那是什么矮人的破烂玩意？！

还有我那是要怪罪你吗？！你把我话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更觉无奈的莱提尔只好拉起了西蒙，对他说了些宽慰的话，又督促了他接下来不要放松训练。

待到这个家伙没心没肺地告别后，莱提尔才放下了心。他还真怕这人又闹出什么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