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城的垢予街是这个国都内生活在最底层人群时常汇聚的市井。
这里人声嘈杂到处拥挤着穿着褐色短衣绔裤,踏着草鞋的平民。
以及衣衫褴褛,满身污渍的低贱奴隶。
一队鲜衣亮甲,佩虎头鞶囊、系绶、持长剑的士师分开人群。
簇拥着一位眉目俊朗,绛衣博袍,戴着獬冠的年轻男子,登上了市集中心的宣台。
“王。”
“是王。”
“主公,这位便是主公。”
人群骚动了起来虽然生活在王城但大部分底层的平民都没有见过这位年轻的君主。
甲士们用长戟分开人群,维护着秩序。
程千叶在一把交椅上坐下待人群安静下来。
一位郎官立于台上指着台前的一个铜鼎朗声宣布:“奉主君之命能举此鼎之士,赏十金。”
这个时候,一石米约80钱左右,金一两接近600钱,十金就是大致75石的小米。这可基本是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粮。
这个铜鼎放置在此地已久,每逢祭拜之时焚香之用,并不算太重。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便宜之事吗?
人们简直不敢相信,人群中嗡嗡响起议论之声。不少人偷偷抬头看着高台上的程千叶,一时间无人上前尝试。
程千叶开口:“能举之士,赐五十金。”
五十金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抑制住对面君王的畏惧之心,分开人群,来到台前,伏地叩首:“小人愿意一试。”
只见他来到鼎前,两脚岔立,双手攀住鼎腹,喝了一声。
果然,摇摇晃晃地将鼎举起,他在台前绕了三圈,又砰的一声,将鼎放回原地。
人群中一片寂静,所有的人同那位壮汉一般,抬头看着高台上的君主。
只见程千叶一手微抬,展博袖,道一声:“赏。”
便有侍从托出一个漆盘,上堆着明晃晃的五十两金。交到了那位壮汉手中。
那男子涨红了面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好运。他伏地连连叩首,激动地几乎说不出话来。
人群有如水入油锅,哄的一声喧闹起来,有人兴奋,有人懊恼,有人嫉妒,不一而足。
那位宣读的郎官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再度指着广场上的数根粗壮的旗杆道:“先攀上杆顶者,赏十金。”
此次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涌出十来名身手矫健之人跃跃欲试。
最终一名擅长此道的男子,兴高采烈的领了赏赐。
回到人群,他的几名兄弟迅速围了来,和他勾肩搭背挤在一起,摸着他手中的赏金,齐声道贺起来。
随后,那位郎官在人们期待的眼神中,捧出一卷黄娟,迎风展开,贴在告示板上,大声宣读起来。
“军功受爵制!”
随着郎官的颂读和解释,人群中渐渐响起各种各样的声音。
“军功授爵?”
“砍下敌人的首级,便可以赏赐田地?”
“一级的公士。能得一倾田。”
“二级以上能减免不少赋税呢。”
“二十级爵位啊。”
“奴隶立了功,也有资格成为正规甲士。”
“这是真的吗?”
“主公亲自来颂布的政令,有可能假吗?”
城郊,
一座简陋的民房内,年轻的妇人一边拍着背上的孩子,一边围着锅台忙碌。
透着窟窿的土墙,传来一声声咳嗽。
“二妞,把灶上的药给你阿奶端去。”妇人喊道。
“娘亲,我来啦。”二妞是一个六七岁的女娃,她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男孩走过来,小心的端起锅台上缺了一个角的碗,向屋内走去。
门帘掀起,一名肤色黝黑,身材壮实的男子,背着一捆柴,跨进屋来。
他看着锅中稀稀拉拉飘着野菜的糙米粥,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