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争相沿着汴河逃窜,一时之间,碧江被血水染红,尸体几乎阻断了河流。
没藏裴真带少数精骑,踏着死尸渡过汴河,一气逃出数十里,方才逃脱。
嵬名山见势不对,早早调拨自己的部卒,沿途收拢溃散的残兵,一路直奔回郑州不提。
围困汴州月余的犬戎大军,终于被击退。
晋军士卒缴获了犬戎军溃退时丢弃的军用物资,各种辎重堆积如山,连搬了数日。
上下军士,记功领赏,登录户籍,申请田地。城中军民一片喜气洋洋。
在程千叶所驻的行辕内,将帅们更是热血沸腾,斗志昂扬。
“主公,汴州大捷,我军士气高涨,卑职请领一军,乘胜追击,直取郑州!”贺兰贞请缨。
“不不,我们不打郑州,再打下郑州,犬戎的仇恨,就全拉在我们大晋一国之身了。我们没有必要那样做。”程千叶站在墙上的一大张军士舆图之前。
她骈起白皙的二指,点着地图上一个点,“下一步,我们拿下这里。”
满殿的将帅,齐齐转头看向墨桥生,墨桥生的脸刷地一声红了。
琪县。
韩全林当初以一城之地换墨桥生一人之事,早就传遍了全军上下。
程千叶的手指从中牟通过琪县一路划到汴州。
“打通这条路。汴州和我大晋便相通相连。”她看向墨桥生,“墨将军,你可愿领新军出征?”
墨桥生不发一言,双手用力一击,低下头,抱拳行礼。
如果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就得哭了。
程千叶嘴角勾起一点笑,桥生等这一日想必很久了,好在来得也不算晚。
西山的日月泉中,
程千叶和姚天香靠在汉白玉砌成石阶上,泡在冒着袅袅白烟的泉水中,看着头顶的枫叶偶然悠悠落下一片。
姚天香舒了口气:“这才是享受啊,这些天可把我累惨了,我活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罪。”
“谁叫你跟着忙上忙下的,好好在院中待着休息即可,何必如此累着自己。”程千叶笑道。
“你以为我想啊。”姚天香白了她一眼,“你看看你身边,连那个丑了唧的侍女,和一个豆丁一般高的丫头都整日忙得脚不沾地,我好歹是你的正妻,好意思躺在屋里玩么?”
“我说你身边怎么连个像样的伺候之人都没有,就一个吕瑶长得还不错,可是整天捧着账册东奔西跑的,好像钻钱眼里去了,大失格调。另外听说有个萧秀,我却是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婆子,还有几个丑了唧的侍女,你这还有点国君的样子吗?”
“这样才衬得你美啊。”程千叶摸摸下巴,“我有天香公主你撑门面,也尽够了。”
姚天香咬着牙,笑着在程千叶胳膊上掐一把。
两人笑闹了一阵。
“诶,”姚天香把身躯埋进水中,朝着别院的外门抬了抬下巴,“你确定他不会偷看?”
程千叶笑了,“如果他看到了,我就顺理成章的告诉他真相。”
此刻浴场门外,坐着一身黑衣的墨桥生,他怀中抱着佩剑,正襟危坐,面无表情,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一墙之隔的门内,传来一阵阵笑闹之声。
那是主公和他的妻子。
墨桥生反复告诫自己。
他抱剑的手反复的拽紧又松开。
这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我胸口又酸又痛。
墨桥生不知道园内的两人,也正在悄悄议论着自己。
“你派他出去打仗,你舍得吗?”
“这是他内心真正的愿望。他是一颗能发出光的宝石,我不想只把他锁在自己盒子中,不让人看见。”
“放他去飞之前,总得把他正法了,不要怪我没提醒你,这男人,你一放手,没准就真飞了。”
“不说我们没到那个程度,”程千叶笑了,“便是我如今的身份,如今想要做的这些事情,也不允许我行差踏错半步。”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怕一个不小心怀上了身孕嘛。”姚天香附在程千叶耳边,悄悄道,“我那什么都有,我送你一整套,全新的。保证你不表明身份也能把他搞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