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非但对赵氏一族既往不咎,还可以将逆首魏厮布伏诛之后空出来的太保之位,封赐给赵大人您。”
赵籍考眼珠转了转,感到自己的心思一瞬间又活络了起来。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向着桌上的信函伸出了手。
城头之上,一名姓袁的常侍垂头丧气地巡查了一遍城防,他本只是一个禁军中的一小小常侍,听信了自己领头上司的话,认为主公崩于绛城,盲目地跟着上司拥立了主公的弟弟公子杰为王。
如今,他方知道主公不仅安然无恙还取得了大胜,而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沦为了逆党。
“我们这样的小人物,除了听命于那些大人们的话,又能怎么样呢?
想不到这就成了叛党了。”
他摇着头,推开了守备长官休息的房门。
房内正中端坐着一人,那人修眉俊眼,顾盼神威,正抬头向他看来。
“程卫尉!”
袁常侍大吃一惊,他膝盖一软,下意识得就想要跪地行礼。
程凤官职卫尉,负责宫城门户守备,是他们这些常侍真正的顶头上司。
屋内另有他的几名同僚,齐齐转头看他。
其中一名同他交好的同僚急忙开口道:“袁常侍,咱们先前都是被贼人蒙蔽,如今程卫尉亲自来了,你还不跪下表明对主公的忠心。”
袁常侍心中一紧,急忙跪下地去。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太子程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的父王领着大军赶跑了坏人,正把自己高高举了起来,笑盈盈地说着:“鹏儿,有没有想父王了?”
他兴奋地正要回话,睁开眼一看,发现父王不见了,自己依旧被关在阴森恐怖的石头屋里。
年纪小小的太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许妃起身,把男孩搂进了自己的怀中,一手顺着他的背:“鹏儿不怕,鹏儿不哭,母妃在这里呢。”
她坐在茅草堆中,像平日在锦绣华美的宫殿中一般,缓缓摇着怀中的孩子,口中轻哼着一首柔和的小曲,让从睡梦中惊醒的儿童安定了下来。
“母妃,父王什么时候能来接我们?
鹏儿在这里好怕。”
程鹏缩在母妃温暖的怀中,吸着通红的小鼻子问道。
许妃轻轻摸着他的脑袋:“鹏儿不怕,父王他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你父王是这个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她捧起了那湿漉漉的小脸蛋,温柔地擦去那上面的泪水:“鹏儿,你还记得父王走的时候,你答应他的话吗?”
程鹏的小脸不好意思地红了:“鹏儿记得,鹏儿答应过父王要保护好母亲,不能哭鼻子。
母妃,鹏儿再也不哭了,不在那些坏人的面前哭。”
许妃笑了,亲了亲他那小小的脑袋。
就在这时,大狱内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狱卒们迈步进来,粗鲁地把每一件牢房内的犯人都拖了出来,集合在一处,命令他们分男女列队。
“母妃,母妃。”
程鹏被从许妃的身边拖走,他伸出小小的双手,大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许妃怒斥道:“住手,尔等怎可对太子这般无理!”
一名狱卒一把将许妃推了个跌列:“还太什么子?
如今早另立了新王,你们马上就要去见阎王了,还在老子面前摆什么主子的架子。”
许妃摔在了地上,轻呼了一声。
程鹏眼见母亲摔倒在地,心中大怒,抱住了那个狱卒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一口。
狱卒吃痛,一把将程鹏摔开,举起手中腰刀向下砍去。
程鹏倒在地上,蜷着小小的身躯,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脑袋。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程鹏睁开眼,看见一个高大的身躯把他护在了怀里。
“太,太傅。”
平日里那位对他十分严格的太傅,此刻不仅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他,还冲他安慰地笑了笑。
程鹏的眼圈红了,他想起早上答应过母亲的话,强忍住了自己的眼泪。
肖瑾站起身来,把太子护在身后,直面着那个狱卒:“这位是太子殿下,还请阁下尊重一点。”
狱卒在肖瑾逼人的目光下畏缩了半步,他发现周围所有的囚犯都恶狠狠地瞪着他,就连他的同僚都拉了拉他的衣袖,劝道:“算了,毕竟是太子。”
狱卒后退了两步,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做出无理的行为。
只是驱逐这些人犯向外走去。
肖瑾手上戴着镣铐,他半倾着身牵着程鹏的小手一起向前走。
“太傅,你流血了。”
程鹏看着一道鲜红的血液,顺着那紧握他的大手流了下来。
“殿下,臣不妨事。”
太傅温和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那双流着血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程鹏一路低着头,看着红色的血液一滴滴地洒在二人走过的路途上。
他那年幼的心灵中第一次生出了关于守护的概念。
“你是太子,就应该担起太子的责任,守护着你的母亲,你的臣子,你的百姓。”
程鹏的耳边响起了父亲临走时所说的话,如今的他依稀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