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隆——
刺客手里的弯刀在一声巨大的嗡鸣之后竟然如同瓷片一样龟裂成碎片,在空中倒飞着撞散在了他的身上,在他身上割开数不清的伤口。鲜血在半空中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四溅开来,像蜘蛛网一样缓慢地迸发成线,又因为他刚才猛然的攻势崩散成珠。刺客的动作也变得很是诡异,像一具被人扯慢动作的纸偶那样轻飘飘地在半空中,四肢扭曲,卡滞,停顿地倒飞出去。
他们周围的时间变得好像特别快,快到让人还没有眨眼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已分出胜负。但又好像特别慢,慢到他们四周的空气、碎屑、灰尘、血液,甚至那个刺客倒飞出去的身子……都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慢动作一卡一顿地停滞在他们的眼前。
而在刺客对面的封枭,从头到尾就仿佛一尊焊在了王座之前的雕像,岿然未移过分毫。他只是扬起长枪,最简单而直接的一记突刺,摧枯拉朽地摧毁了那刺客的攻势、刀法、法器……直至他的身体。
墓幺幺惊愕的发现,在封枭周围仿佛有一种看不见的气壁,以他为周心某种距离范围之内,时间、空间、化力……甚至于自然法则、规则,都像不存在了。
不。也可能是,在这个范围之内,所有的一切,他就是唯一的主宰。
就这么短短的兵刃相接的一刹那。
她不知道别人,但清楚地听见自己心头猛然一颤的声音。
那是久违的……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过,面对绝对的强者压制之下所产生的本能畏惧。
她,她竟然在怕。
她甚至开始扪心自问: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牧画扇,能赢得了眼前的封枭吗?
虽然这么些日子的相处和了解,让她清楚的知道封枭绝对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四化那么简单,但此时这样荒唐难以理解的念头还是让她鸿蒙大震。
不过那刺客显然也非等闲之辈,在面对如此荒唐不可理解的情况之下,不知又从何处拽出一把臂长的鲸刺,在半空中生生扭转了自己僵硬卡顿的身子,距离不算近的她,都听见了那刺客自己扭断骨头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他是在搏命,并且压根不在乎这条命。他牙呲目裂,脸上鲜血横流,狰狞似地狱爬出来复仇的厉鬼。他声嘶力竭却难以吼叫出复仇的声音,但他的恨意铺天盖地地足以将整个宫殿都焚烧殆尽。可是……
“不要!!!”
她注视着封枭寂黑的眸,被兮风紧紧压制的身子艰难地抬起来,朝他叫出了一声。
封枭淡漠地视线扫过的时候。
刚才她扪心自问的问题,她得出了答案。
她得出了答案。
她……赢不了。
但是。但是……至少。
不能死在这里,不值得。
噗嗤。
鲜血四溅,像一出轰动上演但滑稽落幕的拙劣丑剧,那刺客像一块沾透了水的棉花挂在长枪之上,一下就软地被抽出了骨芯。
封枭平静地甩了下手,长枪消失,那刺客仿佛没有重量一样甩在了墓幺幺的眼前。她愣愣地看着他,他尚有呼吸,但并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