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头戏开始,到了做脸的阶段,尸身头旁边放了一张亡者结婚时候拍的照片,阿婆用白酒搓了双手,在蜡烛上一晃,高度白酒的酒精沾到火焰,一下子在双手上燃起蓝色的火焰。
我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屏住呼吸,心里纠结,阿婆难道不疼不怕烧吗?
蔡阿婆快速的双手搓揉,蓝色的火焰很快消失不见,她用小碗快速的舀起滚烫的蜡油,在水桶中一过水,稍微冷却,就在双手上快速的揉捏起来。
一片和皮肤相似的蜡片就落在了半张森森白骨的脸上。
随着阿婆那双满是褶皱的手来回忙碌,霍二婶的脸已经可以看出原来的几分模样。
鼻子、眼、额头、脸颊、耳朵、嘴唇、下巴,一阵忙碌之后,阿婆终于揉着酸疼的腰,直起身子,长出一口气,拿了个铜板塞进霍二婶嘴中,轻抬下巴,合上亡者的嘴巴。
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步,叫封口钱。
收拾了家伙事,我和阿婆,掀开围帐走出了简易帐子,看向等在外面的人交代,“可以了,去把人请出来,送进棺椁吧。”
新换来的棺椁已经摆放在正式的灵堂内,亲近的人七七八八走进去把人抬出来,小心的把尸身移到棺椁内,这一切都很顺利。
只不过看到这样栩栩如生的遗容,娘家不少人都哭成了泪人,就连鼻青脸肿的霍二牛也哭得稀里哗啦。
好好的媳妇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自己还被狠狠揍了一顿,他怎么可能不哭呢。
晚上的时候,霍家已经准备了招待来帮忙乡亲的席面,这会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喝足,没啥事的告辞离开。
院子里清净了下来,不过霍家还算会做事,单独留了一桌没有动过的席面,招待阿婆,我是顺带凑数的一个。
白事的席面和喜事不同,菜数要是单数,席面上也没有什么大鱼大肉,清淡为主,白菜萝卜和土豆是主演,最不可缺的一道就是豆腐,这个带汤的豆腐是我的最爱。
阿婆吃饭的时候,作陪的曹家人,不知道为何,默默的送上来一个白纸裹着的包,阿婆微微点头示意,我就给塞进了随身的挎包中。
放筷子前,阿婆交代两家人,“我不管你们有多大仇怨,以后如何,停灵的这两天都给我消停着,有不舍,有对不住亡者的就多趁这个时候烧点纸钱,不然真出什么事了,我可不管你们!”
两家之前打得和乌眼鸡一样,这会倒是很配合,没有一个在这会闹腾的,他们身上都已经换上了白色的孝服,一切看上去正常平静。
阿婆带着我在他们已经开始守灵后,就回了家。
我在路上掏出白包,数了一下,这曹家还真是大手笔,一口气包了五百块之多,“阿婆你看,这家给的还真不少呢?”
阿婆一副看不上我小家子气的鄙夷表情,“咋滴,就这几张草纸你就惊着了?你阿婆我那一手,忙乎半天不值这个价?”
我赶紧狗腿的猛摇头,“不不不,就我阿婆出手,再多一倍也值!”
“九灵,记住阿婆的话,人活一世,不可过于看中这金银俗物。”
“阿婆那你这次咋还收两家的白包啊?”
阿婆指指自己的脑瓜,“九灵要有智慧,你看他们两家刚才闹的都快出人命了,现在曹家掏了这白包,霍家多掏了一口棺椁的钱,两家这会就没有闹腾的心思,都在心疼口袋里的票子平白飞了的事上,明白吗?”
这个问题,在我还没有开窍的脑瓜里,有点超负荷了,想了半天,有点明白又还迷糊着,不过就觉得有点深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