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糊涂!”
旁支的人纷纷惋惜跺脚,只有裴晏危沉眼看着沈拂烟接过铁令牌,如获珍宝般搂在了怀中。
不知皇后是如何说服皇帝的,竟用此法来考验沈拂烟的心性。
他只消一眼,便看出这是帝王的制衡之策。
赐爵位,好处落不到沈拂烟头上,但有虚名。
赐铁令牌,是什么都得不到,可澄澈的心性也落到了皇帝眼中。
往后此令一出,皇帝必将践诺。
沈拂烟选对了。
相府人失魂落魄地看着沈拂烟同裴晏危一起离开。
当晚,宣文央匍匐在榻上,许梦玉为他涂药净体。
“沈拂烟好狠的心,竟纵容那阉人将二爷打成这样。”
今日她跪在仆从中,远远看着沈拂烟受了懿旨又受圣旨,风光无二,恨得咬碎一口牙。
“不怪她,是我背信在先。”
宣文央喃喃自语,心底满是沈拂烟潇洒离开时的笑容。
她如释重负,可见在相府有多煎熬。
“她那般狠毒,连二爷您都骗过了!”
许梦玉听不得他为那女人说好话。
她挽着袖子,笑吟吟道:“毕竟几人真得鹿,不知终日梦为鱼(引自宋代黄庭坚《杂诗七首·其一》),依妾身看来,沈拂烟放弃了沈家承袭爵位的机会,只选了一块铁疙瘩,实在是愚不可及。”
宣文央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这般选才是对的,若选了承爵,反倒不美。”
他是文人,自然偏爱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风骨之举。
许梦玉居然如此虚荣?
许梦玉笑意僵在嘴角:“可若是承爵,沈家每年的俸禄会多两千石,还有数不清的金银御赐,这些都是那铁疙瘩带不来的。”
她不肯承认沈拂烟竟然没因和离落魄。
“梦玉,以往我们常取笑她无才,今日看她搬离,才发现她院内竟有好大一个书房。”
宣文央摇了摇头,似乎忘记了下身的痛。
“那有什么?她可从未看过一本书,写过一幅字画,便是那古琴,也是放在院里落灰,最后还不是你哄来给我用了。”
许梦玉嗤笑:“她那书房就是摆架子呢!二爷别被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骗了。”
“她从未让我知晓她爱看书,摆什么架子?”宣文央一脸颓然,“她就是会文,只是不肯在我面前展露罢了,她宁愿受相府三年的误解!”
许梦玉不以为然。
谁会放着风头不出,忍着挨骂三年?定是假装的。
她曾是京城第一才女,沈拂烟再看书,能越过她去?
她搬来古琴,为宣文央奏乐阵痛。
宣文央看着那本属于沈拂烟的琴,怔怔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
便是她在桃树下抚琴,他摇着扇子过去。
“别弹了!别弹了!”他大吼一声,失控地将药罐砸在琴上。
许梦玉吓得站了起来。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宣文央把脸埋在枕头中。
许梦玉根本不懂他为何如此悲伤。
若沈拂烟真是他那少年笔友,那他……
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哽着嗓子颤抖起来。
“来人!为我取纸笔来!”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