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

姜乌涞在陆三支病床旁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婢女叫醒，吃了早饭，直奔黄家村而去。

因为昨晚的变故，很早就有人去黄家二郎的地界去寻那些被杀死人的尸体，正是哀愁未去又添变故，因为昨晚上的表现，大家都知道了这个小道士，看到他都表现的比较尊重。

很快的姜乌涞就打听到了周苏皖的地方，她正在田间劳作，光着脚身材瘦小，头裹汗巾，全身粗布麻衣，有的地方还没有遮挡住，带路的黄家村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爷，在这个时代五十岁都是高寿，四十岁已经至少已经送走五个时代的人，出生时祖父半大小子时父亲，成年时自己兄弟，儿子夭折生病，孙子又得病。

他说话也较为简朴，指着农妇说道：“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道士？”周苏皖因为长年夜间织布，患了眼疾，待姜乌涞靠的近了些的时候才注意到，模糊的视线勉强能辨认出来人。

“三叔父。”周苏皖又喊了一声，正是带着姜乌涞来此的老人。

“这位道长有事问你，你只管回答就好。”黄家老人对着周苏皖吩咐着，想了想她的出身，也知道有的事情听不得，自觉避让。

周苏皖点了点头，她似乎是知道姜乌涞想问什么，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指着旁边的青石：“坐吧，正好昨日父亲也来寻我，你想问我什么你就直说。”

姜乌涞从黄家老人口中了解了周苏皖的故事，她和她父亲吴顾来到小汤山时，她才八岁，吴顾是有名的道士，四十岁才老来得女，自是时时刻刻带着她在身旁，只是小汤山凶险，三个月后吴顾就身陨，吴顾的师弟将她养大，为了避免人说闲话就改成周，本来她是姓吴，叫做吴苏皖，后面周气灵也失踪不见，黄家为她指明了婚事，嫁给了黄姓比较殷实的人家，这样已经过了十余年，生了四个儿子夭折两个，两个女儿一个没活过来。

姜乌涞第一句话是：“近几日有惨案大案，小汤山百鬼尽出将生灵涂炭。”

姜乌涞结合昨晚和陆三支的交谈内容以及一些信息判断出最近要有大事发生，什么事不重要，只要是要发生就行，结合周苏皖现在的处境，她现在最关心的是自己两个儿子，以坏消息先夺人心魄，后面的才好交谈打听。

就像是现实生活中一样，有人告诉你天塌了，你可能不信，觉得自有高个子人顶住；你改变下思路，你说他楼要塌了，他就会极度关注这件事情，并且追问为什么会知道楼要塌了，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她的眼睛都没眨一下，看起来像是不老松，身体纹丝不动，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没有变化:“这种手段就别唬我妇道人家，我也算痴长你几岁，也吃过很多盐。“

她的话不急不缓，麻木的双眼盯着姜乌涞，姜乌涞像是被什么鬼怪盯住一般：“小伙子，你来小汤山还是太晚了，早些来也不至于这样。”

周苏皖的眼中露出难以抑制的悲凉沉重，以及她语气中带着的暮意，她就像只活在阳间的死人，只不过肉体还活着，灵魂好像归去他乡。

姜乌涞盯着她，因为她不像是人，倒像是只鬼，不，也许是半人半鬼，这种情况镇鬼书没有记载过。

她似乎也看到了姜乌涞的眼神，笑道：“你也发现我的异常了吗？”

她说完就笑了几声：“你这小道士运气真不好，这镇魔降鬼局你也敢进来！我就是它们的镇眼，你接近我就离死不远了。”

“没有人能阻止它们的计划，除非......”周苏皖抬起头，望向沉阴鬼王的方向：“它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