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磊也顺势坐下,却并不说话。
“到底什么事?”于大江声音并不高,但却透着浓浓的焦急与担忧,当然也有质问之意。
相比对方,李光磊一点都不急,反而不紧不慢的说:“于局长,今天请您回来,我完全是为您好,是非常佩服您的人品,否则我是绝不会这么做的。您从最基层做起,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到了今天这个位置,那是非常不容易的。据我所知,在同期全县任村干部的人中,唯有您发展的最好,成了重要县局党政一把手。其余绝大部分都已是普通老百姓,仅有三两个到了乡里,也才是副乡长、股长。以您现在的发展态势,下一步必定”
“直接说事,别扯没用的。”于大江挥手打断,声音更显焦急,也很无奈,还带着一丝怒气。
“于局,我说的不是没用的,的确对您影响深远,弄好了前程远大,假如有所偏差的话,只怕悔之晚矣。”李光磊说的一本正经。
“我在官场打拼了二十多年,不用你教训,你就直接说什么事。”于大江怒意更甚,却又极度压抑着。
“我说的是”李光磊故意停了一下,然后才又道,“凤角公路绝不能停。”
“你说什么?”于大江提高了声音,眼眉也立了起来。
李光磊缓缓的说:“交通局的人员和设备都不能撤。”
“就是这件事?”于大江已咬上了牙,眼神也更为凌厉。
“这还是小事吗?”李光磊反问着。
“啪”,于大江一掌拍在桌子上,然后点指对方:“李光磊,你算什么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我的工龄都赶上了你的年龄,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告诉你,老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也怪不得于大江火气如此大。本来因刘小宝被打一事,于大江就领教了亲属的指责,感受了同僚和下属的非议,也担心领导和社会的关注,承受了一定的压力。本来想着这次要正确解决,却又接到李光磊带着威胁意味的提醒短信,于大江压力更大,心绪更为焦躁。正是带着这样的心情,于大江才匆匆赶来,想要一听究竟,以图良策,不想竟是这样的事。
在于大江看来,这分明是被对方耍了。让个黄嘴岔未退的小子戏弄,于大江焉能不气?
尽管对方声严色厉,但李光磊神情却更为平静,静的过头,甚至带着冷意:“有志不在年高,无志工龄长未必见识高,吃盐多不一定明事理。”
“你,你给我”于大江终于没有说出那个字,但还是决绝的手指门口,“出去。”
李光磊摇摇头:“不,我要对你负责,也要对葛组长负责。”
“什么?对我们负责?”于大江气极而笑,“笑话,笑话,哈哈哈”
“唉,于局长呀,你怎么唉,认识太浅薄了。”李光磊连打唉声。
于大江收住笑声,冷哼道:“李光磊,少玩深沉,小儿科我见多了,你走吧。”
“你可不要后悔。”李光磊站起身,盯了对方一眼,转身走去。
“等等。”于大江叫住对方。
李光磊心中一喜,但故意磨蹭了一下,才收住脚步回过头去:“有事吗?”
于大江一笑:“李光磊,你回去告诉老葛,我应承明天上班再通知停工仍有效。”
是为了说这话?李光磊心里一凉。一时没有合适语句,只得转身离去。
“吱扭”一声,李光磊拉开屋门,斟酌着要不要出去。
正这时,于大江声音再次传来:“把话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李光磊略一楞怔,马上明白过来,心道:老狐狸。
轻轻关上屋门,李光磊四平八稳的走到办公桌前,沉声道:“于局长,这条路是葛玉庆组长的心血,如果交通局停止支持,那也就意味着整个工程停工,葛组长的心血就要付之东流。”
“正因为有老葛的面子,我才顶着巨大压力,无私支援,可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我没有一点责任,我仁至义尽。”于大江声音很冷。
“如果这条路一旦流产,不但葛组长会受影响,对你影响也不小。他是你的同学,你又用局里资源支持,如果工程停工,就意味交通局也受了损失,那么领导指责、同事埋怨、下属非议可就来了。你可想好了,这不仅只是说说而已。”李光磊的语句中带着警告。
于大江没有表态,而是坐在那里沉思着。
有门。李光磊心中暗喜,继续讲说起来:“只要明天一停工,那么”
为了说动对方,李光磊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引经据典,声情并茂,把自己都感染了。连续说了十多分钟,再没有什么合适语句可讲,才停了下来。
“说完了。”于大江嘴角挂上一抹笑意:“不劳费心。请回吧,不送。”
不对呀,应该被说动才对,明明对方神色缓和了呀。李光磊很是不解,更多的是不甘。
“把门从外面关好。”于大江直接抬手示意。
老子这就走。心中腹诽一句,李光磊转身走去。
“笃笃”,敲门声忽起。